“小时后的事情我哪记得啊……”
声音小的像自言自语,但还是被我听见了。
“看吧!”我贼得意,安吾又露出了想捶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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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并没有完全通过入社测试。正式的来说,芥川的入社测试结果是作为保留项目存在的。
“‘要成为侦探社的社员,需要有律己并贯彻正义的护民精神——需要的是即便处于极限状况也不会动摇的、高洁的精神’这是社长的原话,而芥川在测试并没有体现出这些品质,他只是通过了测试,而不算合格。”国木田老师同我讲道。
是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入社测试没过两天,我就是被国木田老师拉来了会议室,开始开两人小会。
“我们侦探社原来有这么高的道德水准要求吗!”我震惊了,忍不住出声问道,“那我当初是怎么合格的?这些我都没有啊。”
国木田老师给了个“不想理你”的眼神给我,自顾自的说下去:
“所以,入社测试依然在进行中。并且入社测试还有另一个规则。那便是,绝对不能让本人知道,现在正在测试中。”
我更懵了。因为我当初测试的第一秒种开始,助哥就告诉我了入社测试的事。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再次发问,国木田老师就扭头望向我,先发制人对我说道:
“禾泽是想问‘为什么你会事先知道入社测试’对吗?我来回答你——因为你并不知情。禾泽的入社测试是在三个月前结束的,也就是说,禾泽的入社测试持续了三个月。”国木田老师说出了非常令我震惊的事情。
“这也是我要讲的重点,虽然在三个月前,我评估禾泽通过了入社测试,但你这家伙对人对事完完全全没有底线。我不想质疑社长的命令,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社长要让你来做芥川的评估者——”
明明是说要讲重点,国木田老师却很快跑了题,疯狂数落起我来。
“所以说?”我的视线在会议室里转了一圈,收回注意力,尝试开口提醒国木田老师别跑题太远。
国木田老师终于意识到自己跑题了,他深呼吸了一下,重新回到正题。
“所以说,社长给我们两个安排了任务——”国木田老师介绍道。
所谓的任务,就是做芥川的辨别者、评估者,确认他是否能够加入侦探社,倘若他骨子里就是个坏家伙,那么就要在出现伤亡前立刻将他制服。
“哪种制服?”我敲了敲桌子,开口问道。
“必要的情况,可以击毙。”国木田老师回答道。
“哈。”我忍不住笑起来了,“这不是和我当初待遇一样嘛。”
“他比你好点,至少没有前科。”国木田说话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对啊,所以我才不理解当初我是怎么通过的。”我耸了耸肩,半是调侃的说道。
“还要我继续陪你回忆往昔吗?你不能稍微多放点注意力在工作上面么。”国木田老师推了推眼镜,直接进入工作状态,“不指望禾泽能在评估里做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贡献了,但至少不要添麻烦拖后腿好嘛。”
“才不会呢,”我立马抗议国木田老师的不实谣言,“而且我也没拖过国木田老师的后腿吧?”
国木田老师挑了挑眉。
“好吧,姑且相信你。那现在你说说看对芥川入社评估的想法吧。”国木田老师低头翻开了手账本。
“这个啊,我个人想法当然认为芥川完全OK啦,如果他能多完美完成几个委托的话,我大概就会让他通过吧。”我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
“解决危机的迅速与否不能成为考察的关键,如果按这个作为标准芥川早算通过了,重要的是侦探社社员因具备的品质。”国木田老师深深的叹了口气,再次说明道。
“嗯……律己并贯彻正义的护民精神?极限状况也不会动摇的、高洁的精神?”我回忆了一下国木田老师最初说的话,“如果依照这个标准的话,我建议还是直接把芥川给淘汰掉吧——他一个都没有。”
国木田老师皱了皱眉头。
我撑着下巴,盯着手腕处的表带,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人身上的一些特质即使只相处很短的一段时间也能轻易看出来的。芥川的人生观里只有目标和本能,善和恶对他来说都不是必须考量的事情——过去的生活没有空间给他考虑这个——而没有善恶观的人嘛,一般都被称之为恶人——他们会做出很坏的事情,并且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如果你信任我的说法,现在就已经可以考虑把芥川制服了哦。”
“够了。”国木田老师看上去有点恼火,这种恼火又很快演变成了抓狂,他捂着额头,非常窒息的样子,“我就说禾泽一定会添麻烦拖后腿。”
我愣了一下。
“那个……”
话题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偏移,又似乎没有。我不太能分辨原因,正想要试着说些什么,结果却被国木田打断了。合上手账本他站了起来,右手夹着钢笔摁在手账本上。
“真是的,你这家伙从来都不好好听人说话、对人对事完全没有底线、一天到晚只知道添麻烦,研究社、镭钵街、涩泽龙彦从来不消停——”
我的表情在国木田突然而然的数叨中变得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说出认为自己不符合侦探社社员的品格的话,就好像我三个月以来的评估还被不值得说明它似的。不过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不管你有多么充分的证据、多么自恰的逻辑,只要芥川还没有做出那些事情,他就永远有成为侦探社社员的资格,这对谁都是一样的。”国木田对我说道,和平时无二的声音莫名有种敲击心灵的感觉,我的视线慢慢挪到他的右手上,他的右手之下,是写着“理想”二字的手账本。
我终于意识到,话题并没有因为国木田的话而偏移,它本来就该死这样的,是我把它带偏了。而国木田老师让它重新步入了正轨。
“为什么……”我忍不住发声了。
“别再问我为什么了。”暴躁的国木田老师现在是一点耐心都不带有的,“要问为什么的话很早之前我就说过了啊——因为这是理想,『当为应当之所为』。”
——做应该做的事。
我说不出话来,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地板,最后检查了所有的墙面,最后的最后实在没地方可看了,才不得不面对这句话。
“……为什么不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沉默了半晌,才这样说道,接而又自顾自的回答起来,“哦,对国木田来说,那些‘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国木田想做的事情吧。”
“如果你一直在强调这个,那禾泽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国木田反问道。
——那些开心的、高兴的、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事情啊。
我几乎瞬间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