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乐秀窝 > 其他 > 香奁琳琅 > 第 61 章

香奁琳琅 第 61 章

作者:尤四姐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07-22 22:24:52 来源:882

说话声渐近,明妆隔着门轴旁的缝隙朝外看,见一个内侍打扮的人伴着仪王迈出门槛,那内侍一身绯色公服,腰间束着革带,这是六品官职才有的打扮,和寻常绿袍的内侍黄门不一样。早前她也打听过弥光的长相,据陶内人所说,那位内侍殿头生得很白,非常白。再打眼看那人,发现评价果然精准,就是那种白如浮尸一样的皮色,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构陷爹爹的人就在眼前,她心头大跳,奈何不能轻举妄动,只好咬牙按捺。不过短短的几句话,她就已经听出了仪王和弥光之间不简单,说情的时候都提及了仪王小时候,要是半道上合作,真不见得能搬出这种旧情来。

果真,仪王的话又应证了这一点,正因为很熟,语气里带着怨怪,“是弥令说的,官家要看见我的真心,结果现在真心送到官家面前,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弥光啧了声,似有些不悦,“就算小人妄揣圣意,也是为着殿下。殿下想,前头出了豫章郡王的事,官家嘴上不说,心里可是对殿下生了猜忌?这次庆国公极力推举监察御史,官家却执意要让殿下彻查,殿下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官家用意。”

眼见话不投机起来,仪王自然不能让彼此生嫌隙,便又好言转圜,“弥令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先前我向官家认了错,官家倒不像前几日那样疾言厉色了,只是要想一切如旧,还需托付弥令替我周全。”

弥光摆了摆手,“这些哪里要殿下嘱咐,这两日殿下不曾入禁中,我在官家面前不知说了多少好话。殿下放心,只要有机会,我自然见缝插针替殿下斡旋,官家心肠软,要不了多久必定会重新起复殿下的。”

门后的明妆舒了口气,不知怎么,心里反倒松泛了,因为知道不用再强迫自己接受这门婚事,不用再将仪王视作郎子,就像关押了多时的人忽然被释放,浑身上下都自由起来。

陶内人见她舒展了眉宇,以为她是庆幸仪王逢凶化吉,悄悄朝她拱了拱手以示恭喜。

明妆抿唇笑了笑,顺着墙角退到花园,仍旧带着陶内人往宫门上去取东西。不过半道上嘱咐了陶内人一声,“回头若是仪王殿下问起,千万不要透露咱们在庆寿门停留过。”

陶内人不疑有他,笑道:“小娘子对仪王殿下真是一片深情,明明为他如此操心,却什么都不让他知道。”

那是当然,要是让仪王知道,计划就打乱了。不过弥光那头,却另有安排,她忖了忖,复对陶内人道:“我有件事,这回恐怕真要麻烦内人和曹高班了。”

陶内人迟疑了下,“小娘子有什么吩咐,只要我们能办到……”

“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传句话。”她顿住步子,含笑对陶内人道,“只要这件事办成,我一定重重酬谢二位,他日想办法向五公主讨了你,在上京城中给你置办个小院子。曹高班出宫的机会很多,你们大可在宫外相逢,不必再这样偷偷摸摸了,你看如何?”

这样的承诺,彻底让陶内人动摇起来。俗话说富

贵险中求,况且只是传句话,也算不得险,鱼于是咬牙应下了,“请小娘子交代。()”

明妆微微侧过头,她附耳过来细听,听了半晌很是纳罕,“小娘子不让仪王殿下知道,却为什么……?()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明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截住了陶内人的话。

“曹高班进宫多少年了?”她问,“能做到高班,想必有年头了吧!”

陶内人说是,“有五六年了。”

“五六年……”她沉吟了下道,“你把我的话告知他,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交代完一切,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半,取回福公张婆糖,快步回到仙鹤台,那时仪王已经入了席,在亭子里坐着了。

五公主显然因为他的到来很不自在,这位二哥一向和她不亲近,她甚至有些怕他。今日他莫名跑到仙鹤寿宴上,强势地挤进了上座,简直像大人欺负小孩。五公主束手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畏惧之色,好不容易见明妆来了,忙高呼一声“阿姐”,忽然意识到二哥也在,嗓门立时就矮下去,挨过来期期艾艾道:“你怎么才回来!”

明妆打开了竹篾编制的盒子,把里面的糖取出来,迎风摇了摇,张婆手里举着的风车旋转,呜呜作响。

明妆说:“这风车也能吃,木樨花香味儿的。”

五公主没舍得咬,对这惟妙惟肖的糖人爱不释手,觑了觑仪王,指指福公,“等二哥老了,是他。”又指指张婆,“阿姐老了,是她。二哥背着阿姐,买糖吃。”

也许因为这等祝愿很美好,仪王冷峻的脸上浮起了笑意,对五公主道:“承你吉言。”

五公主的笑容挤得很勉强,“我拿去给阿娘看看,宴散了,你们回去吧。”说完一溜烟跑了。

众多宫人慌忙跟上,这鹤宴当场只剩下两只戴帽子的鹤,和独自一人坐着的仪王。

主家已经发话送客了,他只好捋袍站了起来,看脸色有些不满,“什么寿宴,连杯酒都没喝上。”说着又调转视线瞥了明妆一眼,“要取东西,吩咐宫人就是了,何必自己跑一趟。”

明妆有些心虚,但还是稳住了心神,轻描淡写说你不懂,“这糖精致得很,我怕宫人不小心,把它磕坏了。”

两个人缓步走出后苑,路上明妆追问面见官家的结果,仪王负着手道:“平淡得很,官家没有动怒,也没有发难,只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既往不咎。”

明妆其实对官家的态度并不感兴趣,但今日既然是为这个进宫的,自然要敷衍两句,搜肠刮肚地问:“那官家减免你手上的公务了吗?可削你的权啊?”

仪王摇了摇头,“暂时倒没有,但也不曾再委派什么差事给我,想是不相信我,自此要冷淡我了吧。”

夹道高深,两个人缓缓走在其中,抬起头,只能看见窄窄的一道天。

明妆说不会的,“再等等,等官家想明白就好了。殿下承办了这么多公务,难得一回失手,官家会宽宥你的。”

他笑了笑,没

()有再说话,牵着她的手迈出了宣右门。

***

崇政殿中,官家独自寂寂坐在圈椅里,看着窗外的景致发呆。

四月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风里都带上了初夏的味道,他却仍觉得凉,中衣之外穿了一层薄薄的丝绵袄子,每次召见臣僚,都要小心地将袖子卷上两道,以防不经意露出来,让人看见。

有时觉得,身体里好像住着另外一个人,他想伸左手,但身体里的人却伸出右手,这躯壳不由他操控。虽然这样的时间并不多,但每每发作都让他觉得惶恐,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许时间不多了,所以他开始加紧步调部署。太子之位还悬空,那几个年长的儿子还在暗中较劲,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下定决心,将眼前这桩亟待解决的大事妥当处置。

远处,不知是谁放了一只风筝,纸蝴蝶大张着翅膀悬浮在窗口那片天空,虽然有线牵着,好像也飞得十分洒脱。

官家看得有些出神,看着看着,眼皮子沉重起来。

弥光抱来一条薄衾,替官家搭在身上。官家很固执,不到午睡的时候,即便是在圈椅里打盹,也绝不上内寝躺着。弥光惯会伺候,待一切安顿好,摆手把侍立的人都遣了出去。

踱上廊庑,背着手打算去入内省,才走了几步路,那个常替他传口信的小黄门芒儿迎上来叉手行礼,“弥令,外头有消息。”

弥光脚下顿了顿,“哪里的消息?”

芒儿道:“仪王府的。”

弥光莫名看了他一眼,“仪王府?什么消息?”

芒儿道:“今日入内省采买宣纸布匹,是曹高班领着人出去的。先前小人与他闲聊,他随口说起在外听见的传闻,据说易家小娘子在家大吵大闹,要与仪王殿下退亲,怕是不日就要入禁中求见圣人了。”

弥光吃了一惊,“易家小娘子要退亲?为什么?”

芒儿摇了摇头,“曹高班没能打听出来,但依小人之见,这件事怕是不简单。就在昨日,易小娘子陪着仪王殿下一道进宫,小人查问了一遍,有人看见易小娘子带着五公主身边的陶内人,在入内省附近徘徊过。”

这番话惊出了弥光一身冷汗,“她在入内省附近徘徊……她想干什么?”

芒儿向上觑了觑,“弥令,易小娘子为什么会与仪王殿下定亲,弥令还记得吗?再者仪王殿下又为什么想迎娶易小娘子……殿下的心思,弥令应当知道啊。”

怎么能不知道,这两个人本就是各怀鬼胎,一个想借陕州军做靠山,一个想要他的人头。

关于易明妆要报仇这件事,仪王曾经据实与他说起过,当时他心里就直犯嘀咕,说不担心是假的,再好的同盟,怕也敌不过枕头风。他惴惴不安,与仪王商讨,也得了仪王肯定的答复——一个小丫头,将来除掉便除掉了。

他相信仪王有这样的魄力,但那是在易明妆没有利用价值之后,而不是现在。

现在大局还未定,李宣凛又掌管着控鹤司,正是能给仪王最大助

益的时候,若是这个当口易明妆闹起来,哪头轻哪头重,似乎是不用考虑了。如果易明妆逼仪王做选择,那么仪王会选李宣凛还是自己,结果不言而喻。

真是晦气,偏偏现在出了乱子!他想了想,拧眉吩咐芒儿:“你去仪王府一趟,看看仪王殿下……”可说了半截的话又收住声,忽然意识到这件事要是真的,追问仪王也是白搭,难道仪王会承认,自己为了留住易明妆,打算向他举起屠刀吗?

他泄了气,捶着廊上柱子重又思忖,眼下还是先确定易明妆究竟有没有察觉内情吧!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只进了三回宫而已,哪里来的本事横行禁廷。

“你去,”他转头吩咐芒儿,“把那个陶内人给我传来,我有话要问她。”

芒儿道是,掖着两手朝后苑跑去。

站在廊庑上看,外面的春光晒得人睁不开眼,他心里却结起了寒冰。他与仪王之间脆弱的关系,一向是靠利益来平衡,自己要钱要权,要为侄子谋求前程,若不是能在官家面前说上几句话,仪王怕是早就不耐烦他了。

若是哪天支使人往他杯中滴上两滴鹤顶红,那怎么办?难道官家会为他伸冤,向自己的儿子索命吗?

心里焦躁不已,搓着手来回踱步,终于见芒儿领着一个宫人从门上进来,也等不及那宫人向他纳福了,急切道:“我问你,你可曾陪着易小娘子来过入内省?可曾在哪儿见过我与仪王?”

陶内人有些慌,但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便稳住心神呵了呵腰道:“回禀弥令,昨日我们五公主筹办鹤生日,请易小娘子入禁中赴宴,中途易小娘子发现把带给殿下的糖落在车上了,就让我陪着一块儿去宫门上取。我们是从西边花园过来的……”说着回身指了指来路,“行至庆寿门上时候,正遇见仪王殿下与弥令从明华门上出来,易小娘子就站住脚,退到门后去了。”

弥光心头大跳,“那你们听见我说了什么?”

陶内人道:“也没什么,就是弥令答应给仪王殿下说情,还和官家提起仪王殿下小时候的趣事,说官家已经缓和了态度,不生仪王殿下的气了。”

弥光暗呼一声糟糕,其实与皇子间这样的应酬,任宫中谁听了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人情往来嘛,答应说情是人之常情。但这话到了易明妆耳朵里就不一样了,难怪她回去要和仪王吵闹。

他定了定神又问:“易小娘子后来说什么了?”

陶内人道:“没说什么呀,不过感慨了一句,弥令真是好人,这样帮衬仪王殿下。”

弥光愈发臊眉耷眼了,头上的幞头热得戴不住,一把扯了下来。

陶内人见他这模样,忙低下了头。昨日她和曹高班说起易小娘子的吩咐,曹高班当时就愣住了,自己也是到这时候,才知道她和弥光之间的恩怨。

杀父之仇,非同小可,原本是不该闯进这滩浑水里来的,但他们之间的事既然被易小娘子知道了,且又给了郑重的许诺,不过传两句话,咬咬牙做了便做了。再说弥光对待手下人确实不慈悲

曹高班几次要升高品,都被弥光中途截胡,塞进了自己的心腹,曹高班虽然面上对他宾服,但私底下十分恨他。退一步,若是出卖易小娘子取悦弥光呢……到时候了不得做上高品,爬得再高还是内侍,私情方面,就谈不上长远之计了。

这厢弥光失魂落魄摆了摆手,定眼看陶内人退下,半晌对芒儿道:“我为仪王,也算鞠躬尽瘁,他总不至于不念旧情,为一个小丫头和我反目吧。”

芒儿打起了眉眼官司,“仪王可以不看重易小娘子,但不能不看重庆国公。况且上回高安郡王那件案子办砸了,仪王就对弥令诸多怨言,若不是弥令让他秉公办事,照着他自己的手段,或者能另辟蹊径打压高安郡王也不一定。”

弥光觉得很冤枉,“我那是害他吗?我那是为着他好啊!”

可是说来说去,自己也明白,仪王未必不因这件事猜忌自己。现在加上易明妆的逼迫,他为了表决心,十有**会把他推出去祭旗。

芒儿忧心忡忡向上望着,“弥令,接下来怎么办呢?”

弥光那张脸像冻住了一般,隔上好久方抽搐了下嘴角,“怎么办?蝼蚁尚且懂得自救,何况你我。”

不光彩的同谋,彼此间没有信任可言,有的只是不断暗中揣测。

当初自己与仪王交好,是因仪王答应日后抬举弥家,自己不济,却图子孙后代重新扬眉吐气,弥家将来能成为上京的望族。现在看来,仪王上位的机会很渺茫了,与其同他继续纠缠,不如趁早脱身,另起炉灶。

思及此,吐了口浊气,“芒儿,给我弄支银针来。往后的饭食,先替我试过了毒再送上来,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芒儿正想应是,一个小黄门上前通传,说官家醒了,正找弥令呢。

弥光不敢耽搁,匆匆赶回阁内,进门见官家正要起身,忙上前搀扶。

官家自言自语:“睡得久了,身上寒浸浸的……”

然而外面艳阳高照,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夏了,弥光知道,官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册立太子的事,也迫在眉睫了。

宫人送参汤上来,他小心翼翼呈敬到官家面前,趁机道:“官家要保重龙体,有官家在,社稷才能安定,宵小之辈才不敢轻举妄动。”

他话里有话,官家听出来了,瞥了他一眼道:“外头又有什么传闻了?”

弥光支吾了片刻,方为难地说:“臣本不想多嘴的,但今日听说有人对官家诸多埋怨,甚至口出恶言……臣也有些替官家不平,后悔多番在官家面前替他遮掩,闹得自己为虎作伥一般。”

官家立时就明白了,“仪王?”

“嗳……”弥光垂着眼皮,很快地眨动了几下眼睛,“臣也没想到,他是这样薄情寡恩的人。因着早前先皇后对臣不错,臣总想报先皇后恩情,因此处处维护仪王殿下,其实官家也看出来了。他有些小差错,臣料官家也不与他计较,可他现在竟因高安郡王一事怨怪诅咒官家,臣是不能忍的。官家可曾想过,他能冤屈郡王,未必不会构陷大皇子。大皇子中庸,为人又耿直,到如今还圈禁在麦仓呢,官家难道不心疼吗?何不趁着这次机会,将此案发还重审,命御史台会同三衙彻查,要是果真有冤情,官家现在为大皇子翻案,还来得及。”

官家调转视线看了他良久,慢慢地,唇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你说得很在理,既然如此,就好生严办吧。”

说罢转过身,碾碎指尖的鱼食,向缸中一抛,锦鲤浮头,一口就吞吃了一大片。!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