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乐秀窝 > 其他 > 仰天大笑招魂去 > 第96章 九十六尾声五正文完

仰天大笑招魂去 第96章 九十六尾声五正文完

作者:琉小歌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07-21 11:08:00 来源:882

结局(上)--终点既是起点

杭澈与贺嫣此次闭关,两人都晋了元婴境界。

杭澈修为是金丹后期巅峰,离元婴只是一步之差,晋元婴本就在意料之中;而贺嫣金丹后期却也晋了元婴修为,却是出乎意料。

为此,贺嫣安慰夫君的说法是:“否则,当披香使一点好处都没有,谁还肯当?那枚披香令若只是个印纹,谁不能去印一个,总得有些其他妙用才是。”

杭澈的回应是无声的望着自己夫人,目光有些悠远,却不知想到了什么。

一行人等来出关的二位,不再絮叨,即刻启程。

春信君的任务是看好杭家,把众人送到暗香书院山门外,意外见到乌泱泱几队人。

杭家只想隐蔽动向,毕竟其中缘由曲折加上各家想法不同,人多嘴杂反而不好办事,而且人多也不一定齐心。

没成想,从杭家调动子弟的动静,再结合五十年之期的紧要关口,其他三家仍是看出端倪,赶来了。

毕竟各家皆有家主子弟被困,救人之心或急或缓,都是真心实意的。冀庚、雁门尊都带着自家子弟来了;连西南正在受战乱的尹家也来了,青萍尊来不了,仍拨了红药君带了子弟来。

三家人望着杭家家主杭澈。

杭澈淡淡道:“诸事听杭家安排,若做不到,便请回吧。”

如今一切只能仰仗杭家,三家人别无他言,郑重点头。

径直前往连墓岛。

连墓岛外。

动手前,贺嫣示意大家停下,握了握自己夫君的手,独自一人进到迷瘴中。

动手之际,总要相见。

何无晴和方清臣就在镇魂印下等着。

明明眼前两个人都是见过的,此次见面,却恍如隔世,贺嫣静静地望着他们,目光从方清臣身上走过,停在何无晴身上。

“师……”贺嫣真是不知该如何称呼。

何无晴叹了一口气道:“阿嫣,你放心入岛,我和方清臣会保这镇魂印在你事成之前,不会崩塌。”

镇魂印不能轻易打破,一定要先进去把里面的怨魂收拾干净,才能打开镇魂印,否则一旦失了封印,连墓岛打开,却是人间一场浩劫。

这一点贺嫣和何无晴都知道。贺嫣想,何无晴既唤他阿嫣,便是不肯以师兄弟相认。这样也好,一想起何无晴是师弟,贺嫣都会一阵莫名惆怅和心疼,好似有什么情绪隔了一层清纱,却叫人不敢挽开去看。

贺嫣和何无晴互相都明白,方清臣又是一副唯命是从的姿态,没什么再要交代的,贺嫣转身,一步一步出迷瘴。在最外围被人一把拉住了,他反手拍了拍杭澈的手背,对众人道:“我贺嫣三生有幸,得诸位鼎力相助,实在是感激不尽。此进连墓岛,生死难料,若有异状,请诸位立刻断去契绳,我送你们出来。”

秦烽和为渡笑了笑,不置可否。

秦弃梦提起绣金长刀,并不将贺嫣的话放在心上,领先走起,道:“阿嫣,走吧。”

贺嫣感激地看着大家,笑了笑,追上大师姐的步子。

一行五人走进浓黑的迷瘴。

迷瘴的煞气厚重狠戾,凡人在百里外已无法靠近,普通修士闻到瘴气便能伤及心脉,金丹以上的修士或能进几步,却难以深入。五人当中,为渡刚晋金丹期,修为最低,甫进迷瘴已步履艰难,走出几步便寸步难行。

他羞赧地朝众人抓着脑袋笑笑。

贺嫣道一句“无妨”,他话刚落音,眼前的迷瘴自动分开两边,能容两人并行而过。是方清臣得他授意,开了瘴路。

在路的尽头是血红的厚壁——镇魂印。

贺嫣和杭澈之前见过镇魂印,再次见到,仍然感到十分震撼。

镇魂印前无古人,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也无来者。

修士无论修为高低,都能布出结界禁制,区别仅在于强悍牢固的程度。而镇魂印严格意义上已经不是结界和禁制了。它乃实物,有饮血厚壁;且不是死物,上有细小的血脉川流,闻之有血气;又有气度,一张穹顶盖岛,仿有睥睨苍生之势。

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碰触。

众人皆感叹——这样的手笔,竟是披香使一人之力筑成的。

接着往里走,众人甫一靠近镇魂印,寒毛乍起,四周寂静无声,凝眉去听,却又似有声,从地底深处涌来,捉摸不定;四处无风,闭眼去感,却又仿有气流,从八方压来,不寒而栗。

越是靠近,越是敬畏。

好在有贺嫣领头,紧跟贺嫣那种畏惧感便能轻些。

停在镇魂印前,众人止步,皆看向贺嫣。

贺嫣深深地凝视着镇魂印。

这一次,他有了元婴修为,看到的东西比上次多,他的视线能穿透血壁看到里面的枯草朽木和遍地疮痍。

心中升起亘古的苍凉。

心中有某个声音告诉他,“你该回来了”。

要进入连墓岛,却不能破坏封印,若换成别人,万万做不到。但贺嫣不一样,他的血和娄朗一样,都是招魂血。

贺嫣缓缓贴近,伸出手。

有熟悉的声音低低地叫他一声“嫣儿”,他回身冲自己夫君和愿陪自己赴汤蹈火的战友嫣然一笑。

那笑,恍若三月桃花缤纷,六月骄阳似火,四季红尘浪漫,让人看了不觉轻放下心,仿佛前路不再凶险,不过是一段走向圆满的美好旅程。

贺嫣抬手,指尖轻触红印。

像上次碰镇魂印一样,有燎原的热火自指尖烧入身体,七经八脉刹那沸腾,戾气自内府升起,咆哮狂涌。而贺嫣没有任何惊惶失措,他像对自己,又像对老友那般,熟稔地默念了一句:“我回来了。”

这句话仿有魔力,内府张牙舞爪的戾气顿时徘徊不前。

贺嫣破指凝出血珠,并指在镇魂印上画了一个可容单人通过的圈。沿着圈,镇魂印洞开一个小口,贺嫣往后望去,杭澈早走过来,说道:“我当先。”

杭澈有杭昕的记忆,他对连墓岛内的情况十分熟悉,开路最合适,秦烽领着为渡随后,秦弃梦停在贺嫣身后,意思是她来断后。

贺嫣也不推辞,道一句“谢大师姐”跃身进入。

那洞开的口子在秦弃梦进入后倏地合上。

从此,里外,各是天地。

连墓岛内死一般的沉寂,众人神色皆肃穆,为渡在进入镇魂印起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宝相庄严,隐有佛相。

他修为最低,却毫不畏惧连墓岛上深重的怨气,快走两步,走到最前头,停在贺嫣身边。

贺嫣与为渡对视一眼。

他们眼中交流的,是旁人无从参与也无法理解的玄机。

贺嫣对为渡郑重点头,为渡亦点头。

其他三人,包括寸步不离贺嫣的杭澈也觉得自己成了局外人,不自觉退开一步。

贺嫣与为渡并行,领头往连墓岛的山顶走去。

不必任何言语,冥冥中自有一个声音指引他们前往曾经的终点。

如今,那里将成为新的起点。

停在十连墓前。

为渡神色愈发庄严,到达墓前时,已庄严到仿若有佛光,他对最后一道墓躬身一拜,道:“披香使,我来晚了。”

“不晚,我还在。”贺嫣道,与为渡交换视线,“五十年之期才到,你来的正好。”

为渡敛眉,庄重道:“听你之命,万死不辞。”

“开始吧。”贺嫣取出魂刃。

为渡合掌颔首。

杭澈、秦弃梦、秦烽退出十丈外。

从他们的角度看去,贺嫣与为渡衣摆静止不动,神色凛然,距离不算远,贺嫣与为渡却像在另一个世界。

贺嫣举起魂刃,望了为渡一眼。

为渡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轻吟低念,矜奇的经文流淌而出。

十丈外的秦烽与秦弃梦有所感,放下长刀,盘腿而坐,合掌运起灵力,雄浑的秦家灵力缓缓往脉门而去。

为渡端坐墓前,周身有清淡的木香升起,泛起淡淡金光,那诵出的经文有如实质,在他周身串起金色的符带,细水长流,持续不断,自下而上,飘飘渺渺往西方延伸。

“嘭”的一声,金色符带陡然一涨,幻化成百十条细小的符带,为渡与贺嫣不必多言,像是天然就知道对方所修之术的奥妙,贺嫣同时祭出魂刃。

贺嫣魂刃先是自己手腕上一划,顿时鲜血潺潺流出。

十丈外的杭澈眉头一蹙,面上显出心疼的神色,强自忍耐冲过去拉住夫人的冲动,他扣指在脉门,深厚的元婴灵力毫不吝惜地传出去。

魂刃落下,迸出血色红光,刺破地面,山呼海啸的怨怒嘶吼破孔而出、横冲直撞。贺嫣已先一步洒出血雾,罩住刺破的地面,血雾闪着红光,坚硬如铁,扩散,停在杭澈三人身前,铿锵入地,形成坚固的结界。

这是一个小型的镇魂印,为了隔绝印内的怨魂,也为保护印外的三位至亲好友。

第一波冲出的怨魂,在地底冲在最前面,碾压过万魂,是最凶戾噬血的一批。

都是军魂。

血雾里,传出一声怒吼响彻云霄。吼声中充满了脱离桎梏的欢畅与肆虐,又带着暴戾怨毒和诅咒。怨魂一只只张开血盆大口向近在眼前的两个活人冲去。

贺嫣为为渡罩下了屏障,怨魂撞到封印头晕眼花面目扭曲,再转往贺嫣。

所有怨魂,在接近贺嫣时皆匍匐不前,低吼着不甘,又本能地畏惧想要臣服。

它们是军魂,穿着阴冷的盔甲,血迹斑斑,断头挂在脖子上,断肢诡异地连着身体,每一个都双眼布满血丝,怨恨深重。

然而在贺嫣面前,再凶悍的怨魂,也坚持不了多久,它们越靠近贺嫣,越是畏惧,走不出两步,全皆嚎咽着缓缓对贺嫣跪下。

每一个跪下的,顷刻间便被为渡念出的符带裹上。

为渡合掌改为单手举于胸前,另一只手掐出转□□佛手印,掌心向外对着怨魂,金色符带络绎不绝从掌心生出,一条条裹向排排跪下的怨魂,再飘荡着将那些怨魂轻轻送向西方。

魂刃破开地面时,地底的怨魂山呼海啸,震得海岛晃动。

连墓岛外,何无晴与方清臣全力输送灵力,加持镇魂印。镇魂印如泰山压顶,重重下沉,连墓岛的晃动被压得渐渐减轻,直至不再动荡。

更远一些的位置,迷瘴里,单计环坐在一片繁复的符咒之中,飞快地补画着变化阵符,他是传灵阵主阵之人,一呼一吸一笔一划直接决定传灵之人安危。

在他一丈外,站着执剑的解惊雁,解惊雁全神戒备,送归剑运转着银白灵光,如箭在弦上,随时待命。

再远一些,迷瘴之外,有杭家子弟御剑环绕守卫。

这便是参与破岛的全部布置。

而一同前来的另外三家之人,被杭澈一早支在了远离连墓岛十里开外的最后方,由杭渊杭潭带着一队杭家子弟盯着,杭澈甚至还给杭渊杭潭下了铁令,无论什么情况不准放另外三家之人靠近连墓岛。

曾经的杭昕经历过一次众家围岛,如今的杭澈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别家的任何支援。人心不可测,隔着肚皮他没有办法保证别人都在想什么,况且他的目标与其他家的目标不完全一致,别家不会管贺嫣或是娄朗的死活。杭澈丁点的风险也不想冒,说他杯弓蛇影也好,风声鹤唳也罢,他只有一个夫人,赌不起。

传灵阵、镇魂印、招魂术、渡魂术,一环扣一环,每个环节都被主宰着有序运转。源源不断的灵力加持进各个环节,每一位阵中之人的灵力消耗都很厉害,却没有一个人松懈和退却。

万事俱备,他们只差时间。

给他们足够安宁的时间,待贺嫣和为渡能将五万怨魂悉数送走,一切将尘埃落定。

--------------------------------

结局(中)--惊严惊艳

一天,两天,三天……到第七个白天时,镇魂印显出明亮的淡红血色,这显示它即将迎来破裂之时。只待这个晚上过去,连墓岛将不再是鬼岛,它将可以打开镇魂印,重见天日。

连墓岛下的怨魂只剩最后一批。

忽而一阵啸天的狂吼。

贺嫣与为渡对视一眼,为渡冷汗连连,却仍是从容点头,屈臂伸掌于胸前,手指舒展,掌心向外。这是无畏佛手印,能使众生心安,无所畏怖。

贺嫣面色苍白,身形却依然挺拔,他翻指挽出一圈血花,中指与姆指相抵,使出一招“降魂”。

不同于之前怨魂的反应,这一批怨魂列队而出,领头一只,高举长刀,披风猎猎,乃是将军魂。它身后的士兵,跟着它举起兵器,弓拉满月,箭在弦上,带血的刺刀对准对面。

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是应战赴死的姿态。

贺嫣震惊,这最后一队,不是降将逃兵,而是沉冤难雪的正义之师!

这种军魂看似不争,其实有最重的怨气——它们生前被当作筹码被帝王抛弃,身死屠刀,还背上骂名,连累妻儿家族跟着蒙怨含辱,所以死后,他们顽固不肯超生,要雪耻和报复。

更难办的是,他们身上还背着军功,无畏凡术。

这是最难镇压和超渡的怨魂。

贺嫣因失血过多,嘴唇不复平日的红润,浅淡泛白。然而他无所畏惧和顾忌地抬起手腕,上面魂刃划过的伤口,断断续续淌出鲜血。

他的血已近竭,流速也不复之前快,但他仍是毫不吝惜地挥手罩下一道尤为浓重的血雾。

那些怨魂迷茫地抬头,张口,吸着鼻子。

这血让他们脸上苦恨的神情稍稍松了松,像得到莫大的安慰,好似听到昭雪的圣旨,它们的凶狠愤怒的目光转淡,眼里的血丝也变少,一只一只缓缓对贺嫣跪下。

为渡无畏佛手印适时一翻,转成与愿佛手印,千条金光符带飘进它们之间,像慈悲的慰籍,那些军魂缓缓松下紧崩的身体,放下兵器,甘愿地被缠上,往西送走。

连墓岛外。

月初无月,三更鬼时已过,四更贼时已至,五更将有鸡鸣,那时天将破晓,将会迎来新的一天。

而此时,海天皆是一片漆黑,连星光都没有。

只有连墓岛泛着淡淡的红光,红光闪烁,那是镇魂印即将破裂的标志,也正是镇魂印最脆弱,里面的人最凶险之时。

突然夜空炸起火光,大把大把烟花点亮夜空。

霹雳连震,轰轰不绝。

有一队杭家子弟赶去查看,领头一位是杭朴,他折返回来高声报告:“解公子,有凡人近百艘舰船靠近,驱赶不走。”

这一带海域风浪尤其大,凡人难以涉足,尤其还闹鬼几十年,更是让人不敢涉足,突然冒出这么多凡间舰船为哪般?

正值镇魂印最凶险时,不及细探,又要顾忌不能伤及凡人,解惊雁果断道:“示警。”

杭澈在进岛之前,已交代杭家此来子弟皆听解惊雁差遣,杭朴领命回去,打出青白的灵光,炸在舰船前方的海面。

那原只是示警的仙术,没有攻击性,却不知为何,那灵光些许沾到舰船,竟引起轩然大火,甲板上火势越滚越大,有船舷崩倒之声,火爆之声,百千呼助哀号声和泼水抢夺声,十分惨烈。

杭家子弟看得瞠目结舌。

怎会如此?

杭朴将怪异的情形报来,解惊雁提剑警惕,正在抉择。

单计环主阵七日,灵力消耗巨大,手上的动作始终飞快,而说话已经气若游丝:“那些船和船上的人物应当是用了引灾咒,只要遇到灵力便会自燃,不分是受到攻击还是防护。”

“会用引灾咒的凡人……”解惊雁眉头一拧,脸色刷的苍白,“是长安卫来了。”

单计环道:“我这里自己可以,不必你护法,小师弟,去吧。谨记不得用仙术和灵力。”

近百艘舰船最前面的一艘,船舷上升起一面紫色旗帜,上书大字“严”。甲板上领先站着一人,紫金冠,降紫武装,描金吉云纹在烟火下爠爠生辉,是解惊雁最不愿意在此时此地见到的人——严朔。

人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和严朔却走到了针锋相对势不两立的地步。他远远看着严朔那冷漠不近人情的姿态,一眼就知严朔显然早有计划这一天,那么严朔之前的种种引诱又是为何?有情,还是无情?

解惊雁惨笑一声,传出声音:“严大人别来无恙。”

严朔走到船头的风灯下,烛光摇晃,照得他脸上忽明忽暗,看不清神情,眸光变幻莫测,也分辨不出情绪。他缓缓地抬眼望向解惊雁道:“解公子也别来无恙。”

听到解公子这样的称呼,解惊雁心中一抽,强自镇定道:“现在,带着你的人返航,我不为难你们。”

严朔嘲笑道:“长安卫连同所有舰船都画上了引灾咒,此番既来,不达目标死不罢休。解公子是明白人,想必都看明白了,何必再出此言。”

解惊雁道:“你这是自寻死路,我出手你们尚且无法抵挡,待我师姐师兄出来,你们更无活路。”

“我严朔像是怕死之人么?”严朔让人升起了一面巨大的布帆,上面有用人血混着不知何粉沫画就的惨烈的引灾咒,“不仅我,我这里每一个人都用人血和妖粉画上引灾咒,这是最厉害的引灾咒,可以吸引哪怕最轻微的灵力攻击。我倒更想看看你那些厉害的师姐师兄敢不敢对着凡人出手。你可千万要提醒他们,只要他们敢用灵力,我带来的一万人转眼就会全军覆没,那么多人命,你们这些修士哪个担得起?”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长安卫抢那么多妖丹,那些妖丹可以制作出很多妖粉,足够给眼下每艘船每个人都画上引灾咒。

所有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长安卫几十年运筹就等今日。

长安卫自知打不过修士,便以自身凡人性命相逼,赌没人敢对他们用灵力,然后长安卫再凭着带来的精锐,以凡人最擅长肉搏和近战,来抢连墓岛上的东西。

这些,都是严朔安排的。

不择手段至此,严朔到底是人是妖……

解惊雁的心仿佛被辗过,他强撑出气势,喝问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这岛上危险,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严朔道:“我们想要的东西,和你没有关系,你只要放我们进去即可。”

解惊雁:“休想!”

“那便得罪了。”严朔陡然发难,长剑出鞘,破风而来。

解惊雁万万没想到严朔会先出手,从前他们也有剑拔弩张的时刻,但每一次严朔要么是跑,要么直接认输,从来没有真和他动过手。

“严朔,住手!”解惊雁一个闪身躲开,同时对围过来的杭家子弟喊道,“退开。”

刀剑无眼,人多手杂,严朔一个人冲进修士重围,保不准哪个收剑不及或出剑太快,便会伤着严朔。解惊雁清晰地看到严朔官袍上刺目的引灾咒以及刺鼻的妖粉味,只要稍稍一点灵力,便会把严朔引火焚尽。

念及此,解惊雁出手处处顾忌,不敢运转灵力,很受掣肘,而严朔却毫不退让步步紧逼。

一个手下留情,一个拼命狠决。

杭家子弟被解惊雁命令不得出手,只能焦急观望。而那边舰船上却军鼓轰鸣,万艘舰船齐发而来。

军鼓?

此行所来,不止长安卫,还有凡界军队!

举目望去,甲板上站出队列,行动齐整,杀气腾腾,是百战成军的精锐之师。

有将领喊道:“众将士听令,助严将军破敌。”

严将军?

解惊雁吃惊地望着严朔,严朔竟然笑了一笑。

严朔的眸子笼着阴寒,随着这一笑,竟似阳春枝头挂上梨花,混杂那些不顾不管的算计,说不出的骄矜。

也说不出的诡异。

解惊雁直觉不妙,他手中“归送”一划,挑出连串剑光,克制着没有运转灵力,而他的剑法精妙,这一串剑光既使没有灵力,仍晃得如银河倾泄,剑意弥漫。

严朔被逼得连退数丈,最后不得不退回甲板。有将领要来扶他,他扬手就是一巴掌摔去:“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当这些人是这么好对付的?!只那位解公子一个人就能拦你们一船人!想死的尽管上。”

那将领被他打得倒地不起,半边脸瞬间已肿得老高,吐出一口血水,牙齿都掉了两颗,伤得很重,却敢怒不敢言,伏在甲板上极尽恭敬道:“可是皇上催得急……”

严朔冷笑一声,那将领吓得耸了耸肩,后面一排兵士皆缩着脖子十分畏惧严朔。

严朔冷视众人:“那本将将虎符传给你们如何?你们谁有胆子,谁去领战吧。”

无一人敢应,众人愈发畏惧他,抖得像筛糠。

“既如此,便听我号令,莫再无令出兵。”严朔伸出长剑,冷漠地挑起那将领的下巴,“否则,莫怪我以军法处置。”

剑尖锋利,割破了那将领的下巴,鲜血直流。

解惊雁执剑远观着严朔那边的动静,在此之前,他没见过严朔官威,这样的严朔陌生而遥远。

他已经算不清严朔到底有几张脸,几个身份。

长安使,严大人,严将军,严世桓……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严朔,与他欢好伤他诱他的严朔穿的是哪身画皮?

严朔再次提剑而来之时,解惊雁仍是躲闪为主,拦住前路,不让严朔前进半分。解惊雁从未打过如此心酸的架,他要娶的夫人招招冲他要害,要拿他的性命,他不忍出杀招,躲得十分狼狈。

在场之人都看出他们之间定有渊源,好在杭家子弟训练有素不会多言,凡人兵将又都不敢言语。

这种打法,一时十分胶着。

解惊雁又是一剑反手去格严朔的杀招,却未听到剑碰之声,心道不妙,回身看去,见严朔竟用了灵力,借着灵力的运转,跳出缠斗,蹿出数丈。

严朔自己的灵力引起身上引灾咒之效,通身燃起火光,解惊雁心中一紧,再顾不得其他,旋身解了外袍跃过去包裹住严朔,飞快的一连扑打,好不容易灭了火。

却听严朔阴森森地语气道:“你掩了我的引灾咒,可休怪我用灵力伤你!”

听到严朔特地重音咬在“灵力”两字上,解惊雁想到接下来将打得更是凶猛,拧起了眉。

他不想打。

从头到尾,他都不想跟严朔打。

剑光刺来,来着凌厉阴鸷的灵力,解惊雁一直都是卸了灵力在打,此时出剑截去,一时未用上也不舍用上灵力,挡不住严朔灌满灵力的一招,被狠狠刺破了左肩。

不觉得痛,只是心底猛的一沉,心底有什么一直珍爱呵护的东西碎了一地。他来不及伤怀,严朔又是重重一剑从后面刺来,听剑风,这次对准的是他的心脏。脑中所有的弦同时崩断,心也裂成几瓣,来不及伤心欲绝,无奈地稍稍加持了灵力,反手挥剑去挑。

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挑剑动作,却不知为何刺中了血肉。

那一声穿透身躯的沉闷声响,以及剑尖穿过心脏的嗡鸣,熟悉不过。

与解惊雁曾经无数次猎怪时一剑将妖兽毙命的手感一样。

原来,剑,穿过人的心脏,和穿过妖兽的心脏并无多大不同。

唯一不同之处——那是严朔的心脏。

解惊雁脑海一空,松手,回身,看见严朔被送归剑刺穿,笔直站在海面上。

严朔的降紫衣袍沉入海水,整个虚弱地缓缓倒下,解惊雁无意识地拦腰一抱,将人圈在怀中。

第一次,解惊雁第一次觉得送归剑如此刺眼,他单手颤抖着想要拔剑,却扶着剑柄旁不敢使力。

这把剑此时不能拔,一拔,严朔就要没了。

严朔无力地躺在解惊雁怀里,眼睑半阖着,双唇惨白,一副血竭力尽心脏破裂的将死之态。却不见他神情多么痛苦,反而呈现出放松而舒展的神态,甚至隐隐有一种得到解脱的愉悦。

严朔已经没有力气做更多动作,梗了梗脖子想靠得离解惊雁的胸膛近些,然而,他用尽力气只能艰难地滑了滑喉结,五指不甘地失力垂着。

解惊雁整个人处于崩溃呆滞状态,他双眼通红目中无神,他的心脏没有被刺穿,却好像也死了一般。

严朔努力地尝试着想歪脑袋,都未能成功。他原以为,走到这一步,他终于能解脱,可真到发现自己只剩一口气时,却是不甘,十分不甘……

解惊雁,惊雁,惊艳,他想起第一次被解惊雁拿剑指着时自己的惊艳,说要让对方不得好死。

他对解惊雁,引诱过,靠近过,也想过要利用。他冷情冷血惯了,即使在最动心的时刻,也想着只要抓着解惊雁,将来做所谓的大事时,便能靠着解惊雁和无良谷寻得一线生机。

是啊,修真界任何一家,哪怕是杭家,他也没想过联盟和依靠,各家都有各家的家族立场,与他长安卫都不可能真正结盟。只有无良谷超然,他一早就认定自己的生机在无良谷。

他受命做的那些事,从一开始,他便不认为会成功,不成功,他自然没有活路。而且,就算成功,成功的也是皇帝,他的结局便是等着鸟尽弓藏,没有利用价值了,必定不得好死。

他严朔若真取到东西让皇帝千秋万代,只怕史书要骂他几千年几万年。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想走那条万劫不复的路,开始悔悟曾经的不计代价,开始厌恶*与权利,开始想要挣脱控制自己的桎梏,甚至开始计划金蝉脱壳之计把皇帝给他的都还回去,从此净身自在?

可几十年的盘根错节,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脱壳的,除非他死,否则皇帝都有控制他的办法。

他真想再听解惊雁说一次“我要保护你,给你家”。

然而,严朔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去贴上那副胸膛。他能感觉到自己鲜血不断涌出,五感虚弱,用力呼吸也闻不到解惊雁身上少年的气息。

时间过得很慢,又似很快,有一双手捧住了他的侧脸,极轻柔地将他紧紧按进胸膛。口鼻之间立刻溢满了解惊雁的味道,身上传来解惊雁压抑的颤抖。

严朔知道,那是绝望痛苦的颤抖。

他一辈子蝇蝇苟苟,从未对谁心软,也从未对自己心软,在临死的这一刻,他突然感受到那种恍如少年纯真柔软的心跳,蓦然之间,他便不舍得让解惊雁痛苦一生,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真可惜,有些话到想说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心跳减缓的速度无比清晰,脉搏滞停无力,他发不出声音,只好张着嘴,用口型道:“我从不吃亏……利用你……其实不必赔上自己送上你的床……所以……”

真是遗憾,最后这句话也说不完。

闭眼之前,他看到解惊雁居然从呆滞的状态下稍稍清醒过来,紧紧地盯着他。

严朔身子一弓,猛地抓住解惊雁的衣领,蓦地手指失力,两臂垂下。

解惊雁手紧紧握着严朔脉门,罩下一个结界,柔柔地包裹着严朔,他恍惚地道:“你死了也好,死了便不再是严大人。”

“不必再穿那身讨厌的官服,不再是长安使。”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和修真界与凡界都两清了。”

“你剩下的,都属于我了,以后你就叫解夫人。”

“你从前不肯嫁我,现在你人就在我手上,已经由不得你了。”

“我娶你,带你回家。”

“一起回无良谷。”

突然的转折让在场之人震惊不已,杭家子弟识趣地默不做声,那边百余艘舰船失了长官混乱成一片。

有将领大叫长安卫副使,长安卫有人答道:“副使重伤,未来前线。”

将领又问:“两位副使都重伤?”

长安卫那位答:“都在先前猎妖时重伤。”

长安卫正副使都没了,这岛如何进?

这里面便有蹊跷了,严朔把一场计划做到非他不可、离他不行,这背后的用心,便不好说了。甚至连严朔这死也不好再说是不是因公牺牲。

百船正中某一条船上,有明黄的身影一闪,做了一个撤的手势,百余船不甘不愿的撤了。

“革去严朔长安使之职。”有令传下,“收尸鞭打。”

人都死了,还革什么职。

只差临门一脚,大事将成之时,长安使身死战前,坏了皇上绸缪几十年的事,诛九族都算轻的。不过,有人心中暗道,从未听严大人说过家人,只怕也没什么九族能让皇一诛的。

严朔的躯体长安卫也没能要回去,被那位厉害的解公子强掳走了。

------------------------------------------

结局(下)--我很想你

破晓之时,第一道晨曦落在海上,闪起粼粼金光,镇魂印突然红光大炽,四碎散开,向天空高处纷纷飘去。

连墓岛外的迷瘴淡得化在空气里,被海风一吹,散到天涯海角。

何无晴和方清臣撑着剑堪堪站着,他们的经脉和手中的剑里皆不见灵力运转。

显然是灵力枯竭了,连行走都困难。

方清臣叫住走出十步远的何无晴道:“何座去何处?”

何无晴走的艰难而缓慢,却一直往前不回头:“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方清臣强提一口气拎起剑,道:“无良谷?”

何无晴愣了一愣,道:“嗯。”

方清臣缓缓跟上:“竟不是听你师兄之话回山么。我已无处可去,借你谷中小住,待娄座醒来,我再与他告别。”

何无晴笔直往前走着,他的声音远远传过来:“之后去何处?”

方清臣望了一眼东方的鱼肚白道:“一身血债,自有归处。”

他们一前一后,渐行渐远。

连墓岛上,十连墓前。

杭澈灵力已近枯竭,十丈远的距离,从前不过是几步的功夫,如今走过去,却耗尽了他最后一点灵力,伸手,握住贺嫣冰冷的手,环住了夫人透支灵力的身体。

贺嫣笔直地站在原地,手势定在最后降魂招的动作,双眼睁着,乍看炯炯有神,仿佛还能再降五万怨魂,细看才知眼里已无神采,贺嫣已经没有意识了。

杭澈低头去看夫人手腕,上面伤口狰狞,鲜血淋漓,淋漓的不是新血,贺嫣已再无血可流,而是之前的血未凝结,有的顺着手臂蜿延到袖子里,有的滴到地上。

魂刃刀下的血,是凝不了的。无论是人是妖,受魂刃一刀,就算不被刺死,也会流血而死。

好在贺嫣的伤口自动凝上了,毕竟他是魂刃的主人。

苍白的手臂,刺目腥红的血,连体温都像失了生命特征一般冰冷,若不是按着脉门听到极微弱极缓慢的搏动,杭澈差点就要抱着夫人一起躺进墓中。

为渡渡魂不需用血,情况比贺嫣好些,却也不妙,光头上都是冷汗,闭着眼体力不支地往后倒去,被艰难赶过来的秦烽接入怀中。

秦弃梦原地站着,远远地望着那边,缓缓拾起两把秦家长刀。灵力枯竭后,这刀,实在重的很。

更不要说还要拎上弟弟的那把。

秦烽歇了一会,缓缓起身,背起为渡,深深地看了杭澈和贺嫣一眼,说了一句“先走”,随着长姐一步一步下山。

秦家姐弟很默契地把连墓岛留给了曾经的两位主人。

杭澈靠在十连墓最后的那座墓的墓碑上,怀里抱着贺嫣,手指轻轻抚着贺嫣毫无血色的唇,拨开额前汗湿的发。另一只手抵着贺嫣的后心,试了几次,都是徒劳,根本榨不出一丝灵力渡给贺嫣。只好无能为力地望着贺嫣的嘴角,温柔地笑了笑,再解下“流霜”在自己脉门和贺嫣一样的位置,也划了一道,鲜血涌出,灌给贺嫣喝下。

有温暖的光照来,杭澈望去,海面上升起磅礴红日,晨光普照,黑夜结束了。

新的日子开始了。

“嫣儿,一切都结束了。”杭澈轻轻抚着夫人在阳光终于泛出些暖光的脸,“我等你醒来。”

“夫人不要睡太久,为夫很想你。”

连墓岛的镇魂印散去之后,众人才发现在镇魂印里面竟还有一层禁制,那是娄朗尚在时下的第三层禁制。在镇魂印与禁制之间狭窄的空间竟散乱地夹了许多修士。

杭家子弟沿着禁制绕岛寻了一圈,在向阳的东面找到沉眠的临渊尊,拿指一探,尚有气息。

杭家子弟三三两两地扶出五十年前困在此处之人,一个个试过去,大多数还活着,也有一些死了。看死了的那些人身上,有打斗和互相撕扯的痕迹,想是早些年还清醒时曾与人以命相搏。也是,五十年暗无天日,没有阳光没有水,人都可以吃人。

尹家胧雾尊尹滇,秦家玉门尊秦笛,冀家金钟尊冀证,都留了一口气在,杭家将他们送给后方等着的各家。

半年后,冀家办了丧事,好不容易救回来的金钟尊仙逝了。死的很蹊跷,说是突然失踪遍寻不着,最后找到时,竟是跪在连墓岛下,归西了。

一年后,靖康帝驾崩。驾崩前特命史官在本朝奸佞传里加了一个人“严朔”。朝廷上下不知有其人,皆是满头雾水,但皇帝要写,也只好写了,毕竟皇帝身边也有些暗卫之类的人是不能公告天下的。此人能写,想必已死,不必再保密身份。

严朔的传比史上所有奸臣佞臣写的都要严辞厉色,通篇用了许多诸如“恶贯满盈”“心狠手辣”“欺君罔上”“无恶不做”的极端贬义词。

想必是做了极坏的事,才让靖康帝如此恨之入骨,死不瞑目。

五年后。

江南某个小城。

熙熙攘攘的街头,叫卖声不绝于耳。

一处远近闻名的茶楼被围得水泄不通,进不去的人,在门外伸着脑袋听。

原来里面有这城里的最出名的说书人在讲披香使最后一回:“话说娄朗轮回三世,行善无数,历尽数劫,得道飞升——”

客人等不及说书人卖关子,大声嚷着催促道:“他的夫人呢?”

说书先生扬眉一笑道:“携夫人月儿住在一处桃花仙岛,永世不分。”

客人们唏嘘不已,赞叹不已。

娄朗的故事荡气回肠,百听不厌,毕竟这是凡人离得最近的“神”,有些古稀老人甚至曾还亲眼见过娄朗,真实的人和事,听起来才有滋味。说是真实的,却又有很多版本。有人说,无论哪个版本的话本,说的事都是真的,因为最早说这些事的人据说是从连墓岛上九死一生回来的,那些人在岛上困了几十年,说的话总不至于假。而且,各版本的意思都很一致——英雄不应长眠英雄冢,当与青山同寿。

所以,那些事应当都是真的。

茶楼外有一位白衣金带的男子轻声问身边的紫衣男子:“还听么?”

紫衣男子虽然在听着,视线却一直留在身边男子身上,他的目光一尘不染,干净的恍如少年,他说话不太快,甚至还有点困难,并不是嗓子有问题,而是脑子反应慢转不过来,他慢吞吞道:“那你还听么?”

白衣金带的那位很有耐心地道:“在问我话前,要叫我的表字。”

紫衣男子眼里泛起雾气,似乎对自己老记不住事情很是懊恼和自责。

白衣男子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不是怪你的意思,是我喜欢听你那样叫我。”

“惊雁。”紫衣男子用力地点了点头,张口要接着说,却忘了要说的话,急得眸子里全笼上了雾气,“我忘记刚才要问你什么了……”

白衣男子柔声道:“没关系,我记得就行。你方才问我还听不听,我现在回答你,‘世桓想听,我便陪着’。”

经这一提醒,严朔想起了之前的问题,眼里的雾气散开大半,展颜道:“不听了,我想回家。”

“那便回家。”解惊雁道,“出来一个月,也该回谷了。”

在某个遥远的小岛,漫山遍野种满了桃花。若沿着花道量步走一圈,足有十里。花道的尽头,是一个小渡口,立着个牌子写着“十里桃花渡”。

字写得十分精妙,透着一股极致的儒雅风度。

------------------------

请接着往下看送的五百余字。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