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4一曲勾心 第136章 百年修得同船渡：光

“圣主。”

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小丝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看清前面站着的人时，大吃一惊，随即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这才上前压低了声音。

“你怎么来了？”

慕各抬起头看着勾歌，熟悉的她却也是陌生的她，明明是小丝站在她的面前问他话，可他却像是看不见小丝一样直勾勾的看着勾歌。

“这儿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圣主没有叫你来，跑来做什么？”小丝不爽的看着慕各，莫说他现在的模样会吓到人，就算是之前的样子如果没有勾歌亲口召他，以他的身份亦是不能来这种大宴。当初他选择成为男侍就该明白，无召不得近身勾歌，未免他人对圣主指指点点，除非她对他情意深厚为了他不在意别人说三道四。

慕各低着声音但足够勾歌听见，“我知道自己不该来这儿，我等了圣主你许多天了，想当面谢恩。也想让你看看我现在好了许多，我以为你给我神丹就是想看我好起来。”停了下，有一丝不确定的期待在他眼中浮现，“圣主不想看见吗？”

“要谢恩可以在宫城里等圣主回去，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大老远跑灵源天罗岛来，是想让圣主的神丹白吃了么？”

慕各不想理会小丝，他晓得小丝也好，小不也罢，大家肯定不想他出现在岛上，可他不得不厚着脸皮过来，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为他争得机会。勾歌给了他神丹定然是还想挽救他，而别人已经放弃他了。本来他是愿意老老实实在宫里等勾歌的，可他听说河古来了，而且他住在了勾歌的寝宫，是她亲自带他回去的，这样的情意他不得不担心圣主会因为御尊而完全忘记她。尤其当他晓得圣主来灵源天罗岛找河古御尊，他越发待不住，他怕自己好不容易进了宫城却因为御尊被赶出去，御尊对他的敌意委实太大了，若不是圣主维护他，那一夜他差点儿就不在宫城里了。如今他身体虚弱，圣主对他尚且还有一丝怜悯，若连着一点都没有了，他恐怕就真要收拾包袱走人了。

“圣主，我许久没有见到你了。”

慕各虽然模样胖了很多，声音也还是不卑不亢，尤其话音里带着大病的虚弱，勾歌纵然不满也不想在此时斥责他不懂事。

“有什么话回宫城再说。”

“我很想你。”

勾歌脸上是熟悉的漠然和冷静，“身体要紧，你先回宫。”

慕各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圣主你回宫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小丝不悦的看着慕各，他直接无视着她去问圣主，莫非是觉得她身份不够高贵不能同他这样讲话吗？

身体尚虚的慕各只是看着勾歌，他只想趁着在她面前多多看她一会儿，以解相思之苦，“我可否等您一起回宫，不管多晚我都愿意，到时候我不需要跟着您，只要您能让我远远的跟着就行。”

如此卑微，或许只因他心中有她。

勾歌明白慕各对自己的深情是多年爱慕所致，只是她并不喜欢被人如此粘腻着。她收男侍亦是想收那种知进退懂她心思的人，若是成天只想着陪她，恐是不能长久。

“我尚不知何时回宫，你且先回去。”

“圣主，我会藏好自己不让您丢脸的。”慕各以为勾歌是担心自己折了她的颜面才不让他等她，他晓得如今的自己与过去翩翩潇洒的模样大为不同，莫要说勾歌看不得，就连他自己都看不惯镜子里面的那张脸。

勾歌目光直视慕各，清澈而专亮，“你不了解我。”他所担心的事很辱她的品性，她行事素来只问对不对的良心，不会管他人如何看待。倘若她觉得他有必要一起回去，纵然他是男侍有如何，她亦不在乎是否不妥。可他竟然先瞧不起自己，将自己置身在低微之地，着实让她觉得失望。人生在世，若连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珍贵的，叫别人如果珍惜他？

“我……我愿意去用心了解你。”慕各有些着急了，“我也很想了解你，只是担心自己太过于急切而让圣主你反感不喜，我并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圣主，请你一定相信我，不要对我失望。”

慕各担心害怕，生病的这些日子他所有的骄傲和自信都被消磨光了，看着自己走形的身躯和变得不能入目的脸，他之前的风度翩翩好像都消失了，不停的怀疑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深坑里面爬不出来。连侍女对他的一个微笑在他看来亦是对他明目张胆的嘲笑，在笑话他从一个得宠的男侍成为不被人记得的弃子。从前他以为进了宫城他有足够把握让勾歌喜欢他，他懂得拿捏分寸，会让她觉得两人在一起相处很舒服，可如今他不知道要如何讨她的欢心，长久见不到面，感受不到她的欢喜和喜欢，他惶恐不安，害怕失去陪伴在她身边的机会。

眼前的男人让勾歌觉得同情又惋惜，她是欣赏慕各的，这么多年他是第一个她真心想收的男侍，最初的他的确是让她满意的，没想到一场大病让他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和失态。人的心智应当是世间最坚固的东西，不过眼下看来，还是她见识的人不够多，总以为别人也当如她这般，原来人和人之间从心和骨就有所不同，并不会因为爱了她几十万年慕各就会心智坚如磐石，或许他爱她的心是坚不可摧，但他却并不够信他自己，长久下去他怀疑的便不再只有自己，还有她。

“你对自己失望吗？”勾歌问慕各。

“我……”

慕各眼里那点微微的光也暗淡了下去，他对自己自然也很失望。

“人的心里有光，眼中才会看得见光。”

“我……”

慕各看着勾歌，心中万般的痛苦，“我心中的光是你。圣主，你就是我心里最亮的光，无可取代。”

勾歌直言不讳，“我不喜欢成为谁的光，我喜欢将自己当做光芒的那种人。”

譬如，河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