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分到这组似乎表演时间都比其他组短。
沈迭心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抽到最后一名的自己,刚才听别人讨论林听也走了神,走进比赛教室前,呼吸还有些乱。
他站在台上调整立麦的高度,评委席上的四个评委都低着头,默认已经结束工作,整理着手头打分的文件。
沈迭心不太适应这种场景,手心岑岑冒汗。
忽然坐在最左边的微胖男评委抬起头,“你是哑巴?”
沈迭心被他夹杂着不满的目光哽住,握紧麦克风回答:“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自我介绍,是等着我问你,你才打算说吗?”
语毕,其他几个评委也纷纷抬起头。
他们大部分是华音的老师,或者就是和华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沈迭心接受着他们的打量,在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状态下,完成了自我介绍。
本该是唱歌环节,但坐在右边第一个的男评委“啧”了一声。
他说:“表演学院的学生吗?要是只打算用脸就别唱了,浪费时间。”
左边第二个的女评委则表现地冷静的多,但她看着沈迭心摇了摇头。
“沈迭心,我知道你,我是你大二上的乐理老师,可我每次点名,你都没有出现过。”
沈迭心每天打工还债是事实,缺课也是事实。
没有老师会喜欢不尊重教学的学生。
沈迭心的手掌被指尖抠的生疼,低头道歉:“对不起老师,挂科的课我已经在认真重修了。”
但老师皱起眉头,淡淡地说:“如果认真,就不会挂科。”
被连接发难,沈迭心更加紧张,漂亮的唇抿成一条。
终于,坐在最中间的评委发话了。
“没事,还是让他先唱吧。还是孩子,别太为难了。”
他看起来约有三十出头,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十分儒雅。
作为主评委,他发话之后,剩下几个评委虽然仍有不满,但也不得不作罢。
“别紧张,开始吧。”他对着沈迭心微笑。
但紧张不是光靠一句鼓励就能消除的。
沈迭心深呼吸,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慢开口。
他有丰富的舞台经验,但那些……基本都称不上舞台。
听众关注他的脸他的腰他的腿,唯独没人关注他的歌。
但这一次,评委的表情都从起初的满脸不屑,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沈迭心想,自己的表现应该还算不错。
一首歌结束,那位指出他不去上课的女老师叫住他。
她的眼神中带着赞赏,“你很有天赋,以后不要再缺课了。”
沈迭心用力点头,“谢谢老师。”
几个评委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最后让沈迭心出去的语气都变平和了。
走出教室数十米,沈迭心从重重松了口气。
他刚才整个人都紧绷着,现在终于能把悬起的心放下来了。
这场比赛,他差点就要放弃了。
那时候他连学费都补不齐,更别提用兼职的时间参加比赛。
虽然现在的他依旧不算轻松,但还是决定来拼一拼。
这次校园十佳歌手的举办规模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
进入总决赛的选手不仅有登上电视的机会,前三名除了丰厚奖金,更能获得组委会的推荐,得到和悦鼎唱片签约的机会。
这些诱人的条件吸引了诸多跃跃欲试的学生。
对于名次和奖品,沈迭心没有这个野心。
这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这学校里,有太多有天赋又有努力的人……就比如林听。
沈迭心是芸芸学生中的其中一个,根本没办法和林听那样的人相比。
他只想让自己回归到大学生活,重新找到一些自己仍是华音一份子的证明……
至于比赛的结果,尽人事听天命。
-
今天多得是隆重装点自己的复赛选手,一身简单干净打扮的沈迭心反而变得突出。
一件简单的米色大衣,内搭白色高领毛衣,随意又高级。
稍显宽松的牛仔裤和帆布鞋非但没有拉低身材比例,还更显得腿长且直。
齐肩的长发打理成柔顺微卷的法式风格,微风也对他仁慈,拂起温柔的弧度,轻轻搔过雌雄莫辨的精致面容。
沈迭心低头走在华音的路上,错过许多关注他的目光。
忽然,有人在背后叫出他的名字。
“沈迭心。”
转身,是那位替他解围的男评委。
他笑着走到沈迭心身边,手里还拿着打分资料。
“你是华音流唱的学生吗?”
“是的。”
评委自然地向前走,沈迭心迟钝了一下,没有跟上去,评委说:“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宋慈,现在在经营一家小有名气的音乐工作室,也在华音声乐歌剧系代课。”
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有亲和力,沈迭心放低了戒心,叫了声“宋老师”。
宋慈似乎对沈迭心的礼貌很满意,点评起他这次表演的不足。
“这次唱得不错,但还是有些紧张,好几个气口和高音都没有处理好。”
沈迭心认同地点头。
“但你的自身条件很好,毕竟还是学生,要是能有个负责的老师手把手教你,你的前途无量。”他自然地拍了拍沈迭心的肩膀,用一般老师对待学生的语气询问:“你去哪里?”
沈迭心没有多想,回答:“去西二门。”
宋慈笑了笑,“正好顺路,我也去西二门。”
-
谭臣坐在车里等着。
为了减少麻烦,他今天开了林听没见过的车,自己也没打算下车。
但在当沈迭心和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从校门走出来,谭臣开门下车的动作比他的思考更快。
但他把车停得太远,走到沈迭心附近之前,那个男人已经上了别的车。
人走了还没完,沈迭心甚至还要目送车子离开。
谭臣三步并两步,上前拽住沈迭心的胳膊。
沈迭心原本还含笑的目光瞬间就凝固了。
谭臣冷声问:“那个人是谁?”
“一个老师。”
“老师?”谭臣扯了扯嘴角,“老师和学生说话的时候会用那种眼神吗?老师走了,学生还用看着他离开吗?”
沈迭心哑然,“你想多了。”
“你应该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谭臣再次提醒沈迭心,他的人必须足够干净。
被陡然泼了脏水的沈迭心抿唇,低声说:“我和他只是师生,今天才第一次见。”
他以为自己都习惯了。
但这次却忍不住为自己辩驳。
他的过去就算不堪,也不代表他以后都如此。
况且那些罪名,都是空口白牙而来。
但谭臣抓到他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