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专属歌后 75|2.33

不知死前会看到什么。汽车还没有坠到崖底，眼前却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难耐的长夜，从黑暗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韦婉……”童思芸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咀嚼于舌尖之上。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韦婉微笑地望着她，声音缥缈，带着回音。

“我愿意。”童思芸低声说，可是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韦婉依然微笑着，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身影又在黑暗之中淡去、散开了。

童思芸浑身一哆嗦，醒了过来。

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青灯古佛，檀香之气缭绕，方知刚才只是坐在蒲团上，做了一场梦而已。风从门口钻进来，却并不显得那样刻骨寒冷，木鱼的声音早已消失，童思芸站起身，动了动酸麻的腿。

在庙里竟然做了这样一场怪梦，仿佛真的经历过种种事情，自己也果真站在舞台上，任由众人仰望，连带最后汽车翻下悬崖，那一瞬间的恐慌和眩晕，也都历历在目。童思芸感觉自己经历过所有的那一切，只是韦婉……

童思芸不知道自己怎么还会牢牢地记得韦婉这个名字。她绕过佛像，寺庙就那么大一点，并没有看到敲木鱼的人。

那么，又是谁敲木鱼把她吸引过来的呢？

童思芸想不明白，也不愿多想。她走出庙门，看到山间冬季一派萧瑟的景象，仿佛大彻大悟一般，也许所求的并没有那么多，只是为了梦中人向她缓缓走过来的身影。

本是不相信宿命的，此时此刻，童思芸竟也有些动摇。

她绕到了寺庙后面，大吃一惊：眼前竟都是密密麻麻的无碑坟墓，在山谷中铺开，大致有几十座，一个老和尚正在将一柱柱香在坟前安置好。

“老师傅……”童思芸开口，却又语塞，不知道应该先问什么。是问这处小庙的名字，或是问她那场似真似幻的梦，或者是问更多的问题，包括生离死别，和梦中出现难以忘记的人。

“你现在明白了吗？”和尚双手合十。

童思芸并不完全明白，但她还是对和尚点了点头，转身绕过破庙，从山道上离开。枯枝败叶铺满一地，寒风瑟瑟，叶子哗啦啦作响。童思芸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分明是冬天了，叶子早已落完，这满地的叶子，又是从何而来？她顾不得多想，匆匆沿着山路走下去，找到自己停在那里的车，一直到发动了车子，她依然恍惚的，回不过神来。

几个月后，童思芸加入了一个在酒吧里驻唱的乐队。乐队主唱叫杨景明，是一个经常犯二，也挺有野心的年轻人。童思芸开始当了一段时间的键盘手，杨景明唱得累了，就接过话筒继续唱，酒吧里虽然环境挺乱，混得时间长一些，倒也习惯了。

直到2012年的一天，杨景明说他有个朋友来捧场，那个朋友的妹妹也过来。

理论上，这是童思芸第一次见到韦婉，可是她却觉得对韦婉已经很熟悉了。幻境中仿佛见过，梦中也见过，她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始终痴痴地凝望着她。

演唱开始前，韦达带着韦婉来到后台休息室，隔着那么多人和乱七八糟扔了一地的乐器和设备，童思芸抬起头看到了韦婉，和梦中所见的无差，但是她明白，这一回，和韦婉会发生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韦婉总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但是当她看向童思芸时，目光却有了另外一重的含义。童思芸低头按着键盘时心想，韦婉难道也曾在梦中见过她吗？

这个人，到底和自己有着怎样的牵绊？童思芸唱歌时，深深看着韦婉一眼，有一秒钟，两人仿佛在对视，酒吧里的灯光太暗了，童思芸不知道韦婉在想什么，正如那时候在韦婉的眼中，童思芸依然是神秘且高高在上的。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的时候，韦婉去童思芸的酒吧找她，对她表白了。童思芸事先设想好所有的托词和矜持全部都忘记了，她吻住了韦婉。这时候童思芸才突然间明白过来，原来她已经爱了韦婉这么久。

后来，两个人的关系发展之快，几乎连童思芸自己都吓了一跳。当她试着去接近韦婉的时候，她立即发现，原来之前的种种顾虑都是白费的，她爱上了韦婉，近乎于义无反顾，而又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地爱上了韦婉。

到底爱韦婉什么？爱她那样的相貌谈吐，爱她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态度却掩饰不住炽热的爱意？或者是爱她执着地凝望她的毅力？童思芸说不清。大概是冥冥之中就和韦婉用一条线连了起来，那根线怎么都扯不断，她们就不可能分开。

当童思芸和天衡公司签约，再度有机会单枪匹马闯歌坛的时候，她在心里也几经考虑。站在舞台上，是她从小到大的愿望，然而她却怕因此离韦婉越来越远。

但韦婉却没有离开她。童思芸去了北京，韦婉就在x市等她，直到压抑不住心中的思念，奔赴北京去找她；两人过了一段时间聚少离多的日子，童思芸也因为韦婉和闻人梅而误会痛心过，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韦婉。

横亘她那场怪梦全部的，只有一个韦婉而已。

终究在几次分别和重逢之后，既经波折，童思芸决定离开舞台，她怕每走迟一步，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伤痕。

童思芸并不是一个很会权衡价值利弊的人，她只知道，她爱韦婉，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韦婉。

和韦婉在一起之后，童思芸再度带着韦婉来到了那座破败的寺庙。

前后经历了几十年，这座佛寺风雨飘摇，仿佛刮一场狂风就能把房屋吹倒，然而至今还是立在这里。

童思芸走入庙中，依然是落满灰尘的佛像，昏暗的莲花灯和蜡烛，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吵闹。韦婉跟随童思芸走进来，四处打量着。

她说：“这里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

童思芸叹息了一声，望着因为光线太暗而看不清面目的佛像，轻声道：“毕竟，变的总是人。”

老和尚不在。也许只是不在此地而已，也许是早已不在人世了，只是不知道这灯盏中的灯油，每天是谁来添上。

“思芸姐，”韦婉依偎着她，童思芸心中便添了一些暖意，“我听说过一个佛教故事，我觉得很像是我们。”

“什么故事？”童思芸抚着韦婉的头发，入手感觉十分柔软。

“是摩登伽女和阿难的故事。说是摩登伽女爱上了比丘阿难，终日祈求佛，最终佛让她明白过来，她所爱的并非阿难的全部……可是我想，为什么摩登伽就不能爱阿难呢？她爱的是最为美好的阿难啊……”

“为什么要说这个故事？”童思芸打断了她的话。好像有风从庙门外吹进来，莲花灯中的火苗晃动着，童思芸感觉到有点冷，也不知是风冷还是因为心中忽然涌起的一股激动，“婉婉，我们的故事和任何人的都不相似，只是我们自己的故事而已。不要提摩登伽和阿难，我们和什么人都不一样。”

“嗯。”韦婉什么都没有说，倚住童思芸，闭上眼睛。

童思芸轻轻扳过韦婉的头，吻上她的嘴唇。这个吻并不算多甜蜜，现场的气氛也很不适合*，可童思芸却闭上眼睛，完全地投入其中。她爱韦婉，也庆幸着，这一次得选择，没有选择错。

“告诉我，婉婉，你醒着吗？”童思芸呓语一般地问道。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韦婉奇怪地问道，用手背磨蹭着童思芸的脸颊。童思芸睁开眼，就能看到韦婉无比温柔的表情。童思芸不是没有见过温柔的人，连带她自己，都可以称得上温柔，但是当她看到韦婉这样的表情时，却相信世界上再没有这样令人沉醉的柔情了。

“我怕现在我所拥有的所有都是一场梦啊。婉婉，我怕我突然从梦中醒过来就什么都没有了。”童思芸握住韦婉抚摸自己的手。

“不会的。思芸，如果这是你做的一场梦，梦醒了，我还是会和你在一起的。”韦婉停顿了很久，倒入童思芸的怀中，童思芸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忽然变得十分明显，她确定韦婉能很清晰地听到自己得心跳声，“梦醒了，我们还能重新开始。”

“嗯。”童思芸没有说什么，只是格外用力地把韦婉拥住。

两人在庙中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那老和尚的踪影，只好一同离开了。临走的时候，韦婉问童思芸道：“所以说这一趟过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童思芸在韦婉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微笑道：“是为了来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