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釉 Chapter38话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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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的哀怨换来姿语的僵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屋子里静得能听到姿语手表的跳动声。

姿语的世界是单调的，读书时是书本、导师和打工老板在生活里出没，毕业了就遇到这几个男人，此刻他们都要离开，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有点舍不得。

“白羽——”门外突然一阵猛拍。

纳兰格，姿语听出了那声音。

白羽放开她去开门。

“走，安叔让我们立即起身。”门一拉开就传来纳兰格丹淡淡的声音。当他看到姿语站在屋子里时，立即住口走了进来。

“我们要走了。”他看着姿语，眼睛一眨不眨的。

姿语也望着他，这个男人刚才对安南俊妮那么冷血，真不想理会他。

但是，她似乎又感觉到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不舍，那眼眸里有牵挂和怜惜。

“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纳兰格看着姿语重复。

他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需要述说，却纠结于该如何表白而久久不能开口。

姿语装作很轻松地笑，“走了就走了吧，怎么弄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话还没有说完，纳兰格已经前一步把她抱在怀里，“我们要走了。”他双手盖过姿语的背脊，用足了力气。

姿语没有料到，这个一向冷漠的男人此刻却给足了感情，弄得她愣呵了好几秒。

白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稍许，把脸转向了门外。

那里，有个身影伫立——达维安。

白羽欲招呼他，被他放在嘴边的手压下了。

姿语也穿过纳兰格肩头看到了门口的安叔，她尴尬地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懦懦地问：“你们还不走？”

三个男人同时出现在面前，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达维安站在门口，眼神是激越的，他没有想到，看到这个女人与纳兰格抱在一起，自己的心那么刺痛。

一旁的白羽也默不作声地望着姿语，刚才纳兰格的拥抱，让他也有点伤神。

为什么他们对这个女人也有感觉？

“走吧。”达维安望着姿语发令，他其实很想跨前一步，与这个女人拥抱道别，却还是隐忍着，痛惜地转身而去。

白羽再次对姿语说：“我们走了，你有事记得打电话。”他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纳兰格凝重地看了姿语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决绝而去。

每年，他们都会去处理很多次这样的事情，可没有哪一次他们感觉这么难以离开纽约。

三个男人很快消逝在走廊外，姿语还站在屋里没有回过神来。

良久她才挪动步子，他们都走了？留下自己一个人？

是的，他们都走了，剩下自己一个人独自打理那个公司。突然，姿语感觉前所未有的孤单。

原来，他们一直都是她坚强的后盾。

姿语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白羽的房间里，这里有他男人的零星气息。想着刚才他霸道的样子，她的心又开始动辄，如果他变成自己的男朋友？姿语摸着自己的嘴唇天马行空的乱想。或许，他会很称职？还有达维安与纳兰格，两人都深不可测，却又似乎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啥意思的。

但是，毕竟，他们与她是两个不同层级的人，自己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仔，她的任务就是临危授命，把东方集团公司重组以后激活。至于其他的，她不必奢望。

赚钱然后回国，才是她姿语的终结之路。想到这里，她拉门而去，她该面对的，将是数千人的大公司。

姿语没有再回酒吧与同事们聚会，她突然想一个人冷静一下，她该思考自己怎样应付这个大公司。

可当她跨进电梯时才发觉，自己居然连一个窝也没有，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女子。

电梯里镜面映射出她端庄的仪表，姿语打量自己，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自己居然真的就成了一个流浪的人。

还好，办公室里有休息间。她摁了通向办公室的楼层。

姿语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合上门坐在电脑旁沉思，对于管理这么大一家公司，她是没有底气的。但那诱人的年薪让她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应下了这个执行总裁的职务。

望着桌上那执行总裁的字样，她靠在老板椅上郁结，公司要怎样才能管理好呢？虽说对于股市行情的预测她有两下子，可管理公司不同预测股市，她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出更好应对公司里那些人的办法，姿语干脆打开今天的股市开始慢慢斟酌。今日股市死皮得很，跌幅不大。晃悠几遍，似乎也没有什么雅致，她干脆进里间休息室把自己放在床上闭目养神。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车到山前必有路。

股市里没有专家行家，只有胜利者与失败者。股市是最纯正的市场经济，表面上，它是纯粹的投机取巧，买进卖出，实际上它与武功一样，是一种凭借速度和灵活性取胜的游戏。那似乎像，像什么呢？像达尔文所阐述的，喧嚣的股票市场正在把那些只注重传统书本知识、没有实际对抗经验的纸上谈兵者扫除出局。

那么，自己就是一个纸上谈兵者？姿语越想越不自在，她的手心里，将握住很多人的命运，一夜暴富还是沦为贫民，就在那么一念之间。

————

纽约郊区的高速路上，一辆林肯房车不急不慢地往前行驶。车里，三个男人对坐，每人手里都荡着红酒。

白羽轻酌一口，幽幽地说：“我们就真的这样把那女人扔在东方？”他看看左边的纳兰格，再看看右面的达维安。

二人都看着自己的杯子，不语。

“真的，她一介女流，怎么能应付公司里那群如狼似虎的董事呢？”白羽不无担心。

其实，两外两个人虽然都没有接话，内心却是焦躁不安的，他们怎么也舍不得将如此大的一个烂摊子就这么甩给他们心仪的女人，但他们都碍于脸面，不愿意开口。

房车内暂时陷入沉寂。

又过了好一会儿，白羽问：“亚洲那边，不可以再缓一缓吗？我想留下来帮她一把。”他是认真的，也是最愿意把心里话吐出来的。

他这话一出，纳兰格心里就涌动了，难道自己要去的欧洲不可以也晚一步去么？

但是，达维安没有做声，两人也就不再言。

过了好一会儿，达维安一口喝完手里的红酒，淡声道：“你们俩按计划行事。亚洲那边，尤其中国的两家公司，必须去审核账目。欧洲的英联邦牵涉的问题，不能再等了。”他望着两人，眼神坚决。

白羽与纳兰格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点头。

达维安摸出雪茄点燃，任烟圈在车内扩散，然后才慢慢地说：“你们放心，我看中的女人，我不会为难她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是在自己的兄弟面前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上帝给了他与那个女人巧遇的机会，他不知道以后是否会沿着自己设定的那条道路与那个女人同行，或者牵手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是的，他想用这个词。

————

安南俊妮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儿就被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接走了。随车走出东方集团的大门，她就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不是让你不要随意给我打电话吗？”电话那头，一个很低沉的男中音。

“我要见你，立即马上！”安南俊妮今晚受到的羞辱是她这一辈子都没法忘记的。

“不行！”那边，男人的声音很坚决。

“你不见可以，以后也别想再见我!”安南俊妮更加果决，她是一个美丽与智谋共有的女人，这山不容必有那山，她可是纽约名媛，是抢手的香饽饽。

男人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缓和语气道：“你就知道折磨我。”

“我喜欢。”安南俊妮说的话虽然是撒娇，可脸上冷得如冰袋。她的内心火燎火燎的，谁也扑灭不了。

“你先去我的别墅。”男人那边闹哄哄的，可以感觉他还在酒吧之类的场所。安南俊妮并没有多问，这也是她的聪明之处，她从来就是只撒娇不计较，只认钱不追踪那个男人是否还有其他女人。在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有了足够的资本，才有权利与任何一个男人抗衡。

是的，他想与男人抗衡，就像今晚的纳兰格。她就想把他踩在自己的脚下，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以慰藉她那被羞辱的心灵。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安南俊妮恨恨地想。

小车在路上疾行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一幢欧式风格的别墅前。围墙上几个岗哨背着枪伫立，俨然军事重地。别墅门口已经站着一个男人，他五十余岁，花白的头发盖着一对炯炯有神的鹰勾眼，犀利而阴晦，四方脸配着覆舟唇，俨然一个霸气的特工。他不是别人，正是裴熙那个军火商老爸帕克。

安南俊妮气呼呼地从车上下来，帕克赶紧迎过来一把搂住她，关切地问：“宝贝儿，是谁把你惹恼了？”

“还能有谁？”安南俊妮嘟囔着嘴，“是——”话到嘴边她立即住口，装作很生气地样子说：“你又喝酒了，还不少。”一边说一边把脸蛋儿凑到帕克脸上蹭了蹭，一是给个贴面礼，二是嗅嗅他身上还有什么味道。

“我干什么也逃不过宝贝儿的法眼啊。”帕克哈哈大笑，搂着安南俊妮就往屋里走。

安南俊妮来这里已经有好多回了，自从她大二打工认识了这个男人，她就一直跟着他，俨然这里的半个主人。每一次来，他们少不了鱼水之欢，然后，她都会得到一张令她很满意数额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