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乐秀窝 > 其他 > 慕朝游 > 第 47 章

慕朝游 第 47 章

作者:黍宁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07-13 03:52:04 来源:882

王道容立刻顿住了,他眼睫眨了眨,一双乌沉的,青黑色的双眼,静静地落在了刘俭身上,眼底无波无澜,瞳仁幽暗如鬼。

原本潜伏在他心底的,那细微的不舒服,正如疯狂蔓延的薤。一点点,让他浑身上下都感到不舒服起来。

野薤爬进他的眼底,在他乌黑的瞳仁中肆意生长,呈现出浓郁的青色来。

像属于自己的人,在被觊觎,被窥伺。

觊觎者却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

王道容目光平静悠长,警惕地将他瞧着,浑身上下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慕朝游就像是生长在他身边的一朵花,因朝夕相处,他习以为常,更遑论他本来便不是什么惜花人。

可当他觉察到她的芳香与姿丽的时候,才蓦然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她身边已经环绕了这么多狂蜂浪蝶。

一时间,心头思绪如潮起伏,既淡淡懊悔于自己此前的薄情与矜傲,又不虞刘俭等人的背叛

哪怕是旁的陌生人对她心生他意,也不至令他感到如此荒诞。

刘俭这厢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猛一抬头,对上王道容幽暗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内光线本就幽暗,让王道容的目光显得尤为诡异妖冶。

这目光看得刘俭汗毛一根根炸了起来,“干嘛……你干嘛这样看我?”

王道容收回视线,看向窗外:“一日不见如三秋夕,一日不见,因而想念。”

刘俭立刻没皮没脸地笑着凑上来,“啧啧,我怎不知王郎你如此爱我。”

“既如此,不妨多看看我?随你看。”

王道容转过头,如雪如雾的视线轻轻落在刘俭脸上,他生得太过秀美,不笑时,更是泠然如不可侵犯的冰雪神女。

疏淡一眼,什么也没说,又好似什么都说尽了,叫人自惭形秽。

饶是刘俭也被他不偏不倚的视线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王道容却在这时移开了视线问,“谢蘅可曾同朝游道过谢?”

刘俭顿时掩面而泣:“哎呀呀,狠心的冤家!小郎眼睛虽在看我,心里却想的是别人!实在是恨杀了奴家!”

王道容郎心似铁,不置可否,不为所动。

刘俭自己哭了半天,观众不买账,自己也演不下去了,手一摊,叹了口气:“我哪里晓得他!”

“我猜应该还没呢!”

王道容:“为何?”

刘俭爬过来,支着下颌沉思说:“我瞧着子若似是不太喜欢慕娘子的样子。”

“也不知这两人何时结下的梁子!”

王道容静静听着,并未出言打断,也没有发表任何不同的意见,神情淡漠,叫人捉摸不透。

很快,马车就到了刘府。

刘俭意犹未尽地住了嘴,正要跳下车却被王道容叫住了。

“刘子丰。”王道容瞟了他一眼,

忽然说,“朝游是良籍。”

“什么?”刘俭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王道容续说:“不是可随意转赠出手的物件。”

“你想纳她,不该来问我,理当去问她的意思。”

说完,那半副车帘落了下来,王道容吩咐马车离开了。

徒留刘俭一个人愕在原地愣了半天,随后望着车轮碾起的滚滚尘烟,忍不住大笑开来。

“王芳之啊,王芳之!”刘俭忍俊不禁,原地乐得直摇头,“都说黄河百丈冰,不如王郎心,我看是滟滟春江水,不如王郎心!”

王道容回来得太早,正好赶上了王羡在家。

瞥见王道容从马车上下来,王羡愣了一下,“你不是去见沈家人了吗?”

王道容淡淡说:“身体不适,回来了。”

王羡仔仔细细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肌肤雪玉般细白剔透,唇色嫣红,风姿秀彻,哪有一点不舒服的模样!

他也不戳破他,只在心底看新鲜。

王道容与顾妙妃的婚事告吹之后,王羡也暂时歇了念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日后孤独终老那也是他该的。

最让王羡感到新奇的是,他这个冷酷无情,凡事利益为导的儿子,今日竟然会提前离席?

王羡眼神纳闷,老子跟看个怪物一样看着自己儿子。

儿子却把老子当空气。

眼看他又要走,王羡没好气地叫住他:“我明日去会稽一趟。”

王道容的反应还是很平淡,“知道了,父亲可需要儿子相送?”

王羡:“你少气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王羡几乎每年都要往会稽几趟,他虽没出仕,但家里大部分田产都是他在打理的,总要回去照看照看。

还有几个亲族长辈,三五好友在会稽隐居,也需走动走动。

前段时日,他答应了慕朝游帮她在会稽置备了一份田产,也得亲自去瞧瞧才好安心。

想到慕朝游,王羡就忍不住苦笑。

这段时日太忙,忙着为王道容四处奔波。

待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竟近乡情怯,不敢再去见她了!

倘若他跟凤奴一般的年纪,那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去追求她,告诉自己喜欢她。

可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王道容的存在鲜明地提醒着他,他已经不在年轻。

尤其是他前些时日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有这么一个会惹事生非的好大儿,王羡良心不安,扪心自问,难道他真的忍心拖一个青春正好的小姑娘下水吗?

再想想罢……

正好趁着去会稽的这段日子,远离建康的是是非非,好好考虑考虑这个问题。

-

另一厢,王道容拜过王羡之后就回了房,叫阿笪将自己的心腹之一何杲叫来。

举凡南国的世家大族就没有不养部曲、佃客

的,王道容得用的心腹当然不止彭仆元一人。

得他信任的健仆有一十三人。

彭仆元甚至尚不能位列其中。

何杲个子矮小,但性子谨慎,处事干练。之前他被王羡关在家中,不得出门时,也是他替他去散播的阴气。

王道容想了一想,对他说:“你这些时日替我盯着谢蘅的动静,一旦他去面馆就来回禀我。()”

何杲称是。

嘱托完了这一遭,王道容却还是迟迟未放下心来。

越过廊下垂落的一道道纱帘,举目望去,今夜星月璀璨,举目可见河汉灿烂,显得天穹愈发高远。

王道容沐浴净过身之后,迤逦着一袭白色的纱袍,一头湿润的长发漫在清劲的腰身,眉眼妖冶,容色淡漠苍白更胜于鬼。

月光静静洒落袍角,王道容赤足抱琴,斜依在栏杆上,垂眸拨弦。

他所居的橘徕院中,因庭前植有三棵橘树而得名,王道容好橘,因为橘“独立不迁,深固难徙,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霜雪不凋,忠贞不渝。

时有风来,吹动枝叶摇动,香气絪缊。恰如这庭中橘树,树欲静而风不止。

心有千千结,千思万绪一时涌上心头,转成指下石破天惊,响遏行云的激烈琴音。

王道容垂着眼,几个拨指间,琴音又由急响转入幽咽凝涩,恰如巫山夜雨,悲风洞庭,转成神哭鬼唱之凄艳诡谲之意。

弦凝指咽,琴声暂停。

月光水波般静漾在他眉眼发梢,少年秀美的脸上浮现出一股非人般,淡淡的困惑。

他心底好像蛰伏了一只怪兽。

王道容指尖不自觉抚上心口,清楚地意识到他制御不了它,它在咆哮,它很饿。

它日日夜夜的咆哮令他坐立不安,心不在焉,做出了许多在这之前他绝不会做出的事来。

刺杀未遂、退婚、杀人,再到如今中途离席。

只有再见到慕朝游的时候,它才会短暂地停息下来。

那时,他的心跳会不自觉加速。

见不到时,她的脸总是在他眼前浮现,王道容越想要压制,她却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吃饭、沐浴、练字、读书,与刘俭、谢蘅、沈络之辈相交时,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常常会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出现。

像她发髻上别着的闹蛾,是鬓角摇摇晃晃抓不住的浮光,是梦中的蝶,一晃而过。

白日因为她显得尤为漫长,他无法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

脑海中的慕朝游有着比本人霸道许多的个性。

她要他看着她,不许去做别的。

于是,他只能坐下来,什么也不做,只是默默与她对坐着,只是看她,只是想她。看天空中的太阳也在微微发抖,光抖落出梦一般的眩晕。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好不容易挨到日暮,一切都会结束了吗?

不,夜晚才是折磨的开始。

漆黑的夜色酝酿出许多不

()可为外人道也的旖旎的梦境。

夜半帐中他总会梦到她,梦到夜夜笙歌,巫山**。

梦到她被自己压在身下,他浑身上下的血液激动欲燃,他激烈地亲吻她,热切地侵-犯她。

他心底的怪兽,他不知到底要如何才能喂饱它。

王道容不解。

他不知道心底异样的情绪到底代表着什么,为什么心颤动得像薤上的露珠?

为什么刘俭与谢蘅与她走得这样近,他心里就浑身不舒服。

但他再也睡不着了。

他夜不能寐,只能披头散发,惘惘地坐在廊下,一边细细品味着这陌生的感受,一边独坐弹琴,直到曙光破晓。

这一夜,仍如从前一般,王道容将近一夜未曾阖眼,直到凌晨才枕着几声鸡鸣,昏昏沉沉地小憩了一个时辰。

醒来之后进了些米汤,何杲就过来回话说,看到谢蘅驾车往面馆去了。王道容道了声知道了,着人送他下去。

他自己则回身漱过口,用干净的帕子拭过嘴唇,又含了点茉莉香芬,驾车出了门。

他努力让自己不去多想,只如往常一般,低头看了几张拜帖,择其中一两家过去交际应酬。

-

谢蘅站在面馆前已经徘徊足足有半日了!

于情于理,他几日前就该上门为前次的救命之恩道谢。

可望着面前这人来人往的店门,谢蘅裹足不前,实在是有些难忍羞耻之情。少年站在门前,眼睫轻颤如蝶翼,温润的脸儿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可或许是那日出言不逊之故,如今,他一见到慕朝游就心虚气短,心跳加速,两只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瞟,双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搁。

更遑论主动去找她道谢了!

但人家毕竟救了自己的性命,就算硬着头皮那也得去啊!

在心底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谢蘅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跨入了店门。

慕朝游正坐在柜台前忙着算账,阿雉不识字,老吕也不懂这个,唯独算账一事她得自己来。坐了一下午了,坐得腰酸背痛,头昏眼花,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改日一定要叫阿雉最简单的加减乘除。

谢蘅冷不丁地登门道谢,她愣了一下,此时与其说是深受触动,莫若说是焦头烂额,只想应付了事。

偏谢蘅玉容生晕,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她毫不怀疑她要是再说几句硬话,这人就要夺门而出了。

只好耐着性子,搁了笔与他寒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郎君何必言谢呢?()”

谢蘅勉力笑了笑,他这回上门除了道谢,其实还是为了道歉。

慕朝游好心不提,他也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说。

“娘子救命之恩大过天,蘅若不来登门致谢,岂非成了忘恩负义之徒??()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慕朝游只得歉疚地表示:“只可惜我目下走不开……”

“无妨。”几句话说下来,见慕朝游并不像介怀之前他出言不逊的

()样子(),谢蘅也渐渐放松下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娘子不必特意招待蘅,蘅今日来只为道谢,岂敢再给娘子添乱!”

说着便转身吩咐家仆将带来的谢礼送上。

慕朝游心知若此时再婉拒,少不得又是一番拉扯,因此客套了几句之后,便收了下来。她此举无疑给谢蘅吃了一粒定心丸。

谢蘅松了口气,入乡随俗,要了一碗面自个坐到角落里吃去了。

大抵上是因为心境发生了改变,谢蘅咬着面条,心里却不知不觉对慕朝游渐渐改了观。

哪怕她今日忙着待客,没空招呼他,他也不曾介怀。

-

这一天王道容仍是心不在焉。时人好饮,他喝了许多的酒,越喝脑子反而越清醒。

脑中反反复复总在想:谢蘅可是已经到了面馆?

他都与慕朝游说了什么?

慕朝游待谢蘅也如同待他一般生疏么?

谢蘅容貌端秀,她曾亲口说过看重男子的好颜色,她可会对他心生好感?

这几个念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在王道容脑海中拉扯,搅得他不得安宁。少年淡抿了薄唇,容色泠泠的,像是隔着虚空,在跟谁斗争,在跟谁拉扯,或许只是在跟自己的心作战而已。

一直坚持到日暮,这才鸣金收兵。

王道容心想,他到底坚持了一天,这个时候去见慕朝游算不得输给了她。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换了一架低调的马车,停靠在面馆路边。

何杲说谢蘅还没回。

车帘半卷,王道容就坐在车里,等待着谢蘅出来。

他就像蛰伏在草叶间的,披了秋霜的虫,双眼一眨不眨,阴谋窥伺着这二人的一举一动。

刘俭是混不吝的性子,王道容不甚在意他的满嘴跑马。

但谢蘅古怪的敌视,让他敏锐地意识地了这其中的暧昧与蹊跷。

直到,他亲眼看到慕朝游送谢蘅从面馆里走出来。

王道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乌沉的双眼审慎地评估着二人之间所处的丈远距离。

谢蘅看上去还是维持了昔日的温润礼节风度,言行举止并未失了妥当。

王道容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眼看着谢蘅上了马车,离开了面馆。

谢蘅走后,慕朝游便折回了店里。

时至日暮,合该是店里打烊的时候了。未几,慕朝游便收拾妥当,又从店里走了出来,将铺板门一一合紧。

按理来说,应该是慕朝游跟在他身后追逐着他才对。绝非是他架着车马,混迹在人群中,悄然跟在慕朝游的身后。

王道容尤为讲究姿态的好看,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做出尾随跟踪这样的小人行径来。

街道上行人车马渐少,马车的目标太大,王道容叫车夫先行驾车离开,自己则选择下车步行。

他目送着慕朝游转进佛陀里,自己站在巷口静想一会儿,少顷,毫不犹豫地举步跟了上去。

当家门被敲响,打开门看到满身酒气的王道容时,慕朝游的心情不可不谓惊讶的。

他仅穿一件单薄的白纱袍,光洁的胸口敞露出一线风姿,氤氲的酒气将王道容乌黑的双眼醺染得透亮,双颊晕红翻作花色,唇瓣嫣红丽如榴火。

在慕朝游惊讶的视线中,王道容微微垂睫,嗓音也被酒气醺染得软乎乎的,“此前曾问娘子,倘若我醉倒路边,娘子可愿出手相助。”

“而今,容冒昧来投,敢问娘子可愿收留?”!

()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