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修道场 第39章 轻描淡写

在都市的清晨，洛安被一阵急促的呼唤唤醒。

他慵懒地从地板上坐起，迎上乐正绫疑惑的目光，洛安眨了眨眼。

“干嘛这么盯着我？”

“谁像你一样，直接躺地板上睡觉，不怕脏啊？”

“比起睡在建筑工地或者出租车后座，这里的地板简直是天堂了。”

“出租车？”

“哎呀，之前兼职做过代驾……就是那种开夜车的。”洛安怕乐正绫不明白，连忙解释道，然后轻描淡写道：“那时候工作太忙，一份完了就得接下一份，根本没有空闲休息，所以我都是利用工作间隙随便找个地方眯一下。开得快点，能挤出不少时间，所以我就常拿个垫子搭在车后座，凑合着睡觉。”

“呃，不能找个别的地方吗？”

“我也想啊，但是不想浪费时间，再说了，哪睡不是睡嘛。”

“这样啊……”乐正绫瞥了一眼起身活动筋骨的洛安，小声嘀咕：“真能干。”

“嗯？阿绫，你说什么？”

乐正绫总是对洛安发脾气，还爱乱摸她的头发，喊她傲娇阿绫。尽管如此，她对洛安的敬佩却是真的。

至少在乐正绫看来，讨厌一个人没错，但不能因此抹杀他的优点，何况她并不讨厌洛安。

乐正绫鼓着腮帮子，不太情愿地说：“我说你挺能干的。”

洛安挠挠耳朵，假装没听见：“有点小声，阿绫，能再说一遍吗？”

乐正绫沉默片刻，带着一丝坏笑说：“大实话，你听着！”

让她赞美洛安一次已经够勉强的了，还想让她再来一次？休想！

“啧，真是凶巴巴。”洛安撇撇嘴，无所谓地回应：“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换个人估计也能这么做。”

“鬼才信呢，换个人早就把天依扔下跑了。”乐正绫嘀咕道：“该谦虚时不谦虚，不该谦虚时又谦虚，脑子有问题吧？”

“你才脑子有问题呢。”洛安不满地说：“要知道，除了‘全城最帅’这个称号，我还有‘全城最机智’的美誉。你竟说我脑子有问题，傲娇阿绫，你想挑衅吗？”

乐正绫呵呵一笑：“真以为我会赞美你，我才是真有病。”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洛安欣慰地拍拍乐正绫的肩膀，无视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开始环顾房间。

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洛天依和其他人，洛安不由得惊讶。

“天依呢？还有字典和言和，她们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乐正绫甩了甩呆毛，像个赌气的小女孩，转身不愿告诉他。

洛安耸耸肩，没再追问，转身走到阳台边，推开透明的玻璃门，步入阳台。

清晨的小雨已经停歇，乌云消散，露出一片湛蓝如洗的天空。

阳光明媚地洒在洛安身上，带来温暖的触感。深呼吸一口雨后的清新空气，他精神焕发。

“天晴了啊~”

感慨一番，洛安用手撑在阳台栏杆上，翻身坐了上去。

“嘿，洛安，下来一起玩啊！”

忽然听到洛天依的声音，洛安低头一看，才发现失踪的三人在阳台下方的花园里。洛天依正高兴地朝他挥手。

“你们玩吧，我先晒会儿太阳。”洛安微笑着拒绝了洛天依，双手撑在冰冷的栏杆上，悠然地望着天空。

乐正绫从房间里出来，走到洛安身边，靠在栏杆上，俯瞰着下面的洛天依三人。

沉默一会儿，她突然问：“喂，你楼上有人住吗？”

“楼上吗……”洛安抬头望向无尽的天空，不禁笑了：“我住在十七楼，没有十八楼。我楼上是天台，你觉得天台会有人住吗？”

“天台啊……那对面呢？”

“以前确实有人，不过两个月前那人被送进精神病院了。”洛安看了一眼惊讶的乐正绫，漫不经心地说：“听说病得很重，这辈子可能都出不来了，所以现在没人了。”

虽然没有从洛安的语气中听到幸灾乐祸的情绪，但乐正绫从他对人的称呼中感觉到不对劲，她挑了挑眉：“邻里关系不好？”

洛安想了想，简洁地回答：“糟糕透顶。”

“不会吧？”

这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虽然和洛安熟络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但乐正绫对洛安的了解并不浅。

毕竟他们是三年的同学，即使刚开始对她不感冒，但接下来的两年，乐正绫一直关注着他。

除了帮他找工作，偶尔放假时还会出去“跟踪”……咳，不，是出去玩，碰巧遇到洛安工作，她就在一旁观察他的工作和人际交往，因此对洛安的为人相当了解。

就像他与人相处。洛安在学校除了她们没有朋友，只是因为他不愿与校内的人打交道。如果换成在工作的地方……乐正绫清楚，她介绍给洛安的工作地点，那里的人都和他关系不错。

所以洛安不是不擅长人际交往，而是不想和人打交道。

这样的洛安，即使不善于交际导致关系冷淡，也不会恶劣到极点。

更何况是邻居，关系恶劣岂不是更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跟混混交好，我做不到。”

似乎想起了令他厌恶的事，洛安的脸色略显冷淡：“成天在附近胡作非为不说，还打天依和言和的主意。被教训后还怀恨在心，想烧我家，那样的混混进了精神病院算是他走运，否则……哼！”

在繁华的都市中，乐正绫被洛安描述的情景困扰着：“我回家时，发现家门口洒满了汽油，还有个家伙躲在角落里，不停喊着‘鬼怪’、‘不敢了’、‘无数恐怖的红眼睛’之类的胡言乱语。”她不禁心头一紧：“难道真的有鬼怪出没？”

洛安安慰道：“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外，哪来的那么多鬼怪。现在那些超自然生物大多不会害人，别想太多了。”

乐正绫略感安心，但仍困惑：“那人如果不是遇到鬼怪，怎么会突然行为失常？”

洛安耸耸肩，目光落在乐正绫那根随着情绪起伏摇曳的呆毛上：“可能是做了亏心事，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前段时间电视上报道过一起驱灵事件，那些怨灵红着眼睛，张牙舞爪，浑身还流着黑血……哦，我想起来了，怨灵好像特别喜欢娇嫩的少女，尤其是你这样的。你说……”

洛安凑近乐正绫，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低声道：“那个不祥的东西会不会缠上你呢？”

洛安的话语虽然简洁，但语气颇具煽动力，加之乐正绫也看过那新闻，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恐怖的画面。仿佛感受到一只狰狞的怪物朝她扑来，乐正绫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就连她的呆毛也失去了活力，跟着主人一起颤栗。她硬撑着说：“你、你别乱说。我从没听说过那些东西有那种喜好……”

洛安看着乐正绫强装镇定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乐正绫羞愤交加，脸颊泛红：“你、你在捉弄我？”

“哈哈，逗你玩呢。”洛安捏了捏乐正绫因愤怒而竖起的呆毛，笑道：“再说，即使真有怨灵，你也不必害怕。我家附近的蓬莱药房有永琳在，对付那种小东西轻而易举。”

“咦，八意永琳医生也会驱灵？”

乐正绫的兴趣被洛安的话勾起，她对永琳的了解仅限于认识，却不知她还有这本事。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她的实力毋庸置疑，驱灵肯定不在话下。”洛安轻笑着摸了摸鼻子：“你大概不知道，我第一次见永琳，她就是在驱灵。”

“哦？”

“场面挺震撼的。”洛安回忆道：“漫天的黑色血光笼罩整条街，永琳只挥了挥手就破解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

“你在哪儿看到的？”乐正绫眨眨眼，好奇地问。

“就在蓬莱药房那条街上。你知道，蓬莱药房开业前，那里可是有地缚灵的，没人敢在那里开店。”洛安瞥了乐正绫一眼，笑道：“我说的那次驱灵，就是对付那个地缚灵。”

“原来是这样。嗯，虽然电视上常看到驱灵，但我还没亲眼见过呢。”乐正绫向往地说：“现实中和电视上，感觉肯定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因为现实中是会出人命的。”

“喂，打击少女的幻想，是不是太过分了？”

“有些幻想还是不要有的好。”洛安温柔地摸了摸乐正绫的头，笑道：“否则真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我才不需要你的说教呢！”乐正绫瞪了洛安一眼，甩开他的手，转身跑了。

微风轻拂，带走了刚才的忧虑。洛安看着自己的手，又望向天空，陷入了沉思。

...

当然，陈宇安之所以能在网络上声名鹊起，他的创新作品才是关键因素。

强烈的节奏感，舞姿曼妙动人，至今仍有不少视频创作者将其作为灵感来源，在舞蹈区翻跳，至少四分之一的作品都能看到它的影子——《极乐净土》。这首长达半小时的歌曲融入了三十七种语言的圆周率，加上未曾露面、旋律柔和的小提琴尾曲。若非这些独特的亮点震撼了观众，陈宇安那些出格的行为恐怕只会成为笑柄，而非让他成为备受追捧的网络红人。

这个周末，陈宇安在《极乐净土》和圆周率之后，发布了第三部作品。

虽然这次他莫名地没有在视频标题和内容中加入那些让人咋舌的元素，但一如既往，作品质量依旧无可挑剔。

与前两次不同，这次陈宇安发布的是更受大众喜爱的古风音乐（华语流行），风格不再是欢快轻松，而是弥漫着淡淡的哀愁和忧郁。

少了那些让人眼前一亮的元素，也缺乏那种能引发惊叹的桥段，但这次的视频却多了一份触动人心的情感。

《牵相伴》，这就是陈宇安此次上传的音乐视频。

如同前两次——鸭子的那次除外，依然是音乐视频。不过相比于《极乐净土》和圆周率，这首歌具有了叙事性。

儿时一同长大的伙伴，长大后却各自天涯。

青春的约定随岁月消逝，曲终人散，留下无尽遗憾。

弦断惹人悲，曲终人已散，这首歌《牵相伴》诉说着人生无奈的离别。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真的被打动了，这首歌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玩伴。哎呀，几十年没见，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有些惆怅，我的童年玩伴也有十几年没见了。”

“突然感到庆幸，虽然和老朋友保持联系，但如果处在那个年代，我们可能也会变成只能怀念不能相见的情况吧。”

“有点感触，而且唱得真好。听说唱歌的女生还在读高中呢。”

“pV的画师是谁？就冲这画风，必须粉一辈子！”

“胡说！粉一辈子的原因应该是唱歌的小姐姐。这么漂亮，等等，Up主好像是男生……卧槽！？Up主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尽管最初的弹幕评论都是因前两次作品遗留的问题——“Up主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但随着观众看完视频，弹幕转向了感慨和对画师的讨论，以及洛天依她们的歌声多么值得喜欢的话题。

当然，后来由于一条揭示洛安令人羡慕嫉妒的弹幕——他能和洛天依她们朝夕相处，弹幕的风向又奇妙地转向了声讨Up主。

就这样，在观众日常调侃Up主的弹幕洗礼中，《牵相伴》这首歌逐渐在都市流传开来。同时，继洛天依、言和、乐正绫之后，来自琉球，分不清平舌音和翘舌音的女孩心华也走进了大家的视野。

……

在大家的热议中，周末过去，洛安等人重返校园。

因《牵相伴》的发布，乐正绫、言和以及洛天依回到学校时又受到同学们的热情追捧。同样，这首歌也让心华在学校里与同学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不再像以前那样孤独。

时间：周二中午。

地点：学校，V家社团活动室。

“喂喂，各位，重大消息，重大消息啊！”

随着一阵喧闹，乐正绫风风火火地闯入社团活动室，激动地向大家挥手。

“什么重大消息？”

洛天依从关注心华画画的状态中转移视线，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学校大发慈悲，打算请我们去美食街大吃一顿吗？”

“几万名学生，学校会被吃垮的。”言和无奈地敲了敲洛天依的头，“为什么总是想着吃，你觉得学校会请全体学生吃饭吗？”

“不可能吗？哼，真小气。”

看着莫名嘟嘴生气的洛天依，乐正绫不禁满脸黑线。

“我说的可不是吃不吃的事。可恶的洛天依，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带偏话题，什么都能扯到吃上面去？”

洛天依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等下辈子吧！”

“好的不学学坏的……喂！洛安，你以后能不能带个好头，天依都被你带坏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别莫名其妙就把锅甩给我。我没空陪你玩呢。”

洛安坐在社团活动室的角落，无语地看着气势汹汹质问自己的乐正绫，晃了晃手中的吊床绳索示意她看，然后继续忙碌着固定吊床。

乐正绫理直气壮地说：“下辈子，这话你敢说天依不是跟你学的吗？天依，告诉这家伙，这话是不是你教的？”

“是……呜呜。”

言和捂住洛天依的嘴，不让她说话，然后给乐正绫找茬的机会，她轻松地说：“别管这些琐事了，快说说你之前说的那个大事是什么吧。”

“可能是下周五的新生欢迎仪式吧。”

出乎意料的是，回答言和的却是洛安。他把吊床的一端搭在窗户的铁栅栏上，系紧打了个结，做完这一切，转身去另一头继续绑吊床。

乐正绫惊讶地看着洛安：“你怎么知道？”

“慧音告诉我的，她没告诉你吗？”洛安看了看乐正绫，显得很意外，“开学第一天她就告诉我了，你难道一直不知道？”

乐正绫：“……”

活力满满的少女突然变得黯然失色……

开学第一天，乐正绫皱着眉头嘀咕：“白泽老师怎么没告诉我这件事呢，还得别人告诉我才知道……”

言和微笑着宽慰她：“可能是因为迎新活动跟咱们新生无关，所以白泽老师没提吧。”

“可为什么洛安第一天就知道了呢！”乐正绫一脸失落，呆毛一挺，怒气满溢。

“白泽老师对洛安特别照顾是没错，但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我是班长，班长哎！”她抱怨道。

“咱们这位热心肠又傲娇的班长，要是我，也不会主动跟你讲迎新晚会的事。”洛安一边说，一边拉紧吊床，确保安全后慵懒地躺下，双手枕头，舒适地躺着。

他悠悠道：“看你这么兴奋，肯定是想参加……不对，你这种急性子应该是先行动再通知我。先说好，你要是报名演出，我可不去凑热闹。”

“……什么都知道，你是算卦的吗？”乐正绫瞪眼。

“我闲时休憩，忙时装蒜。没事别烦我，有事别来求。”洛安淡定地回应，说完自己没空的日程，才接着说：“说吧，你报了啥节目，**舞蹈还是深情独唱？总不至于傻到唱圆周率吧？那样半小时的曲子，你肯定报不上。”

“所以我问你，你的大脑构造是怎样的，怎么会啥都知道？”乐正绫一溜烟跑过去，边拍洛安的头边问，同时好奇地打量起那吊床：“这吊床哪来的，学校没这东西吧？是从家里带来的？”

“这是白泽老师上次来时给的，她说洛安上课老趴着睡不好，特意从香霖堂买的，让他午休不用再趴在桌上。”言和感叹不已，这老师真是太体贴了。

洛天依则眉开眼笑：“我最喜欢白泽老师了，刚来时还给我带了零食呢。”

“这……”乐正绫停下手，凑近洛安，上下打量：“虽然说过白泽老师偏心，但这也太偏心了吧？”

言和摇摇头，模仿乐正绫的语气：“上课趴着睡就算了，还担心睡得不舒服送吊床，这也太夸张了吧？阿绫，你是这么想的吧？”

“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说得太对了！”乐正绫赞同，甩手离开洛安，他已经闭眼像是睡着了。她跑向言和和洛天依，拉着专注画画的心华加入她们的讨论。

——周末时，心华已被乐正绫拉进V家，如今也是社团一员！

讨论声渐远，脚步声近，闭目养神的洛安问：“决定了表演什么了吗？跳舞还是唱歌？”

“这……还没定，所以来问问你。”言和略有尴尬：“阿绫想跳舞，心华提议唱歌，天依啥都行，但阿绫用零食收买了她，我拿不定主意，所以来问问你。”

“你喜欢什么就直说，毕竟表演的是你们。”洛安睁开眼，对她微笑，侧身让出吊床空间：“若还在犹豫，那就躺下来休息，休息后自然会有想法。”

言和愣愣坐下。她欲言又止，但洛安温柔的声音已响起：“唱歌我帮不了忙，但如果想跳舞，我可以帮你设计服装。”

“啊？什么服装？”

“当然是跳舞的服装，总不能就这样上台吧？”洛安虽背对她，但笑声清晰可闻。

“虽然没见过，但我觉得言和你穿旗袍一定美极了。”

言和脸颊微红，转过脸：“这、旗袍……跳舞时不会走光吗？”

“领口低一些，再穿条安全裤就没问题了。”洛安压低声音：“当然，不喜欢也没关系，唱歌就行。”

“嗯……真的觉得我穿旗袍好看吗？”言和回头，仿佛透过背影能看见他的表情。

“确实，而且我也想亲手做件衣服送你。认识这么久，还没送过我亲手做的呢。”

言和有些恍惚，红着脸轻声应：“嗯，那我跳舞好了。”

此时，洛天依举手喊道：“我也要，我也要，洛安，你不许偏心，我也跳舞，所以也要你做的衣服！”

心华没提要不要衣服，只是小声嘀咕：“穿旗袍跳舞，感觉好害羞呢。”

“别在意这些小事。”乐正绫搂着心华，大声说：“别忘了我和心华，要是我们没有，小心到时候找你麻烦。”

洛安没回应，算是默认。言和瞥了眼洛安，犹豫一下，背靠着他躺在吊床上，闭上眼睛。

……

由于迎新典礼只剩一周多，为了避免到时候舞蹈还没练好，放学后，乐正绫以一起练习为由，拉走了言和、洛天依，以及在外独自居住，晚上回家与否无所谓的心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