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蘅无奈扶了扶额。
谢澹一直都是他们几个最懂事稳重的,有时候最温润不过的太子都还会犯些犟,就他从小到大逆来顺受,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又闷又沉。
好像是自从那一年圣上病重,太子昏迷,他执掌大权在玉京发了一回疯后,整个人就像是解封了什么要穴,在这条路上一去不返。
“什么时候能醒?”
谢澹心虚道:“黄昏前。”
谢蘅:“……”
“黄昏前醒你带这儿来作甚?”
“不是你说带到百善楼的?”谢澹。
“我要的是醒着的小太孙。”谢蘅咬牙切齿。
“黄昏前就能醒了。”
谢蘅没好气道:“……我们就在这儿等到黄昏?”
柳襄眼也不眨的望着窗外,其实仔细想想,她还是能想出几件称得上忙的事。
等二人吵的差不多了,柳襄才出声道:“要不,先将太孙殿下送到里面的厢房?”
谢澹瞥了眼谢蘅,点头:“嗯。”
柳襄便起身过去将小太孙抱起来送入里间,这里是掌柜的特意给她留的,有茶室,也有厢房。
安置好太孙,几人在外头又小坐了会儿,掌柜的便来禀报,乔家来人了。
柳襄今日并未请乔家的人,闻言遂望向谢蘅,果然见他道:“是我请的。”
谢澹听说乔家过来了人,眸色顿时深邃了许多,若有若无的望向门口。
谢蘅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先去让掌柜的请人进来,而后才道:“我以阿襄的名义请了乔月姝过来。”
那一瞬,谢澹的眼神肉眼可见的亮了,连身板都挺直了些。
昨夜宫宴乔月姝没去,乔家的人只去了一个,他听了谢蘅的话并没有多交谈,只在他过来敬酒时喝过一杯酒。
他一直还在想该怎么去见她一面,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
原来阿蘅昨日说的惊喜是这个。
相比于谢澹的紧张和激动,谢蘅则是过于的淡然,甚至这份淡然中还带着几分同情。
柳襄将谢蘅的神情收入眼底,面色也稍显复杂,以她对谢蘅的了解,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很快,门口便传来了动静,一道硕长沉稳的身影缓缓走进房门。
光风霁月,玉树临风,并不是乔月姝,而是乔家长子乔相年。
谢澹眉头微蹙,看向谢蘅,谢蘅收回视线耸了耸肩:“我确实以阿襄的名义请了乔月姝。”
但来的是谁就不是他可控的了。
“瑞王,世子,世子妃。”
乔相年面色淡然的行礼,柳襄在他过来时就已经起身:“大表哥。”
互相道完礼,谢澹便请乔相年落座。
柳襄谢蘅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退意。
这是属于乔家和谢澹的恩怨,他们并不适合留在这里。
谢蘅原
本还想以小太孙做幌子离开,现在小太孙昏迷不醒,他此时提离开便有些突兀了。
而乔相年也没给他这个机会,才坐下便不温不淡道:“四妹妹昨夜偶感风寒,我便替四妹妹过来赴约。”
“不知可有不便?”
最后一句话是看着谢澹说的。
谢澹自是道:“没有不便。”
乔相年闻言便静静地的盯着他。
柳襄谢蘅同时皱了皱眉头。
谢澹很快也意识到了什么。
乔月姝是以柳襄的名义去请的,可他这一回答就等于承认这是他所授意。
谢澹微微绷起唇。
“大表哥今日休沐?”
一阵诡异的沉寂后,柳襄率先开口道。
乔相年这才挪开视线,声音也温和些:“嗯,今日休沐。”
柳襄嗯了声,提起茶壶给他添了一杯茶,道:“大表哥喝茶。”
乔相年轻轻嗯了声,浅饮了口便放下。
柳襄看看谢蘅,又看看谢澹,扯出一抹笑道:“大表哥用午饭了吗?”
“没有。”
乔相年抬眸看向谢澹:“不是要请四妹妹用饭?”
乔相年声音温淡,唇角甚至有浅浅的笑意,但眼底却尽是冷意。
柳襄抿了抿唇,不再作声。
乔相年今日的目的太明确,不管她怎么缓和气氛都没用。
谢澹快速瞥了眼谢蘅。
谢蘅泰然的饮着茶,并不看他。
谢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若乔大哥不嫌弃,今日我做东。”
乔相年既然出现在了这里,便是来跟他算账的,即便他说事先不知情,也不见得会磨灭他的怒火,反倒还有推卸责任的嫌疑。
且这件事也必须得面对。
自从他向她表明心意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今天,只是来的突然,初时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乔相年眼底冷意更甚:“瑞王这声大哥,我担不起。”
柳襄谢蘅默契的端起了茶杯。
既然打不了圆场,那就安心看热闹。
谢澹沉默片刻,提起茶壶给乔相年添上了茶:“乔大哥是世子妃的表哥,我乃世子堂兄,这声大哥乔大哥担得起。”
柳襄眨眨眼,真是个好理由呢。
虽然乍一听有些牵强,但仔细想想,也是有道理的。
乔相年看了眼柳襄,淡淡一笑:“瑞王所言在理。”
“不过茶就不必了,近日不适合饮茶。”
谢澹动作一滞。
方才世子妃倒的茶他明明饮了。
“今日天凉,确实不适合饮茶。”
谢蘅突然出声道:“不如饮酒吧,阿襄一直说百善楼的梨花醉很不错。”
柳襄:“?”
她什么时候说过?
且今日这么大太阳,天凉?还有,天凉怎么就不适合饮茶了?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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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预感,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既如此,不如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乔相年:“也好。”
他淡淡看向谢澹:“昨夜瑞王身边人多,我只寻到机会敬过一杯酒,还没来得及与瑞王叙旧,今日我便借花献佛,与昭昭表妹一同敬一敬瑞王。”
乔家是太子太傅,乔家大公子与瑞王可没什么旧要叙。
算账倒是差不多。
谢蘅瞥了眼乔相年,而后神情古怪的看向谢澹。
他好像没同阿襄喝过酒。
瑞王确实不知柳襄的酒量,但就算知道,今日这顿酒他也不可能拒绝。
“好,那就却之不恭。”
乔相年:“我听说百善楼的烈日灼心不错,瑞王尝尝?”
柳襄:“……”
百善楼的烈日灼心确实不错,烈酒中的烈酒。
谢蘅向谢澹投去自求多福的一瞥,起身道:“都听大表哥的。”
“阿襄,我随你去安排酒席。”
二人脚步飞快的出了包房,踏出房门的那一瞬,柳襄感觉空气都清爽了不少。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回头担忧的看了眼包房:“大表哥是真生气了。”
谢蘅冷哼道:“别的不提,就暗通书信这一点,谢澹就不占理,乔家怎么为难都不为过。”
柳襄:“也是。”
“也幸亏信上不曾逾距。”
“若信上有逾距之处,今日就不是乔相年来了。”谢蘅。
柳襄闻言便道:“我方才就想问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日来的是大表哥?”
恰好掌柜见他们出来迎到跟前,谢蘅便吩咐道:“送几坛子烈日灼心进去。”
掌柜一惊,慌忙看了眼柳襄。
几坛子烈日灼心,疯了?
见柳襄点头掌柜的压下心惊应下:“是。”
待掌柜的离开,谢蘅便回答了柳襄方才的问题:“是猜到了。”
“他们都知我会帮谢澹,瑞王一回京,你便约乔月姝见面,乔家不可能看不穿。”
柳襄皱眉:“那你还约?”
“事情总要解决的。”
谢蘅:“只要今日不撕破脸,就有希望。”
柳襄顿时意会过来:“你今日此举是在试探乔家对此事的态度。”
“是啊。”
谢蘅轻叹一声:“本来我们可以借着溜那小崽子功成身退的,谁曾想那个莽夫给亲侄子下迷药。”
柳襄:“……”
“你让瑞王把小太孙偷……带出来是为了这个?”
“自然不全是。”
谢蘅道:“我也是真想带他出来好生玩一玩,成日
()闷在宫里跟个小古板似的。”
柳襄默了默,问:“瑞王酒量如何?”
“跟乔二不相上下。”谢蘅:“比你和阿兄比不过。”
说罢,谢蘅问道:“烈日灼心是不是这里最烈的酒?”
“是。”
柳襄点头:“你怎知道?”
“方才看你神情猜到的。”谢蘅:“你待会儿就喝梨花醉。”
柳襄抿唇:“这样好吗?”
瑞王酒量本就不如她,再在酒上占了便宜,瑞王今日还出得了百善楼么。
“无妨。”
谢蘅四下看了眼,轻声问:“你不在京中时都是大表哥掌管百善楼,你说话算数吗?”
柳襄顿生防备:“你要作甚?”
“你先回答我。”
柳襄咬咬牙:“算数。”
“如果做些什么,大表哥会知道吗?”
谨慎起见,谢蘅又问。
“可以不知道。”柳襄斟酌着道。
谢蘅眉头一挑,牵起她的手,小声道:“我们也去下迷药。”
柳襄心头一跳,忙拽住他,失声道:“你要给大表哥下迷药?!”
那不是火上浇油?!
谢蘅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小声些,这楼里说不定有大表哥的人。”
“我疯了才给大表哥下,给谢澹下。”
柳襄被他捂住嘴说不出话,只能疑惑的眨眨眼。
“不给他药倒,我怕他醉死在这。”谢蘅:“待会儿等谢澹醉的差不多了或者他们快要吵起来的时候,你就把下过药的倒给谢澹。”
柳襄:“……”
她忍不住拉下谢蘅的手:“喝了酒迷药是不能乱下的。”
“放心。”
谢蘅道:“东西是神医那里来的。”
柳襄一言难尽的看着谢蘅。
连这种东西都带上了,他这是连这步都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