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烈年代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陶老大见了罗达辉

“你是希望借这个机会，和美国人的情报部门接触？”

闻自省没有明说，算是默认了。

“我会把你的想法转告处长的。”

于明悟带着包扎好伤口的约翰离开，只留下闻自省一人后，望着陶老大藏身的宅子方向，闻自省心里始终无法踏实下来。

……

陶老大将约翰推出大门，不给闻自省和他说话的机会，将大门关上并上锁，来到罗军军的房间。

罗军军坐在桌边，正无聊的趴在桌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陶老大看着独自玩耍的罗军军，面上闪过一丝愧疚的神情，接着就是愤恨的表情，他和日本人之间，可是有家破人亡的深仇大恨，但是却被日本人耍弄，帮着日本人干了绑票勒索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越是这样想下去，陶老大就是越是恼火，愈加的想要和日本人拼命。

在房间里看向宅子的正门方向，陶老大自己猜测，此时闻自省应该还没有离开，他心里说服自己再忍耐几个小时，等闻自省走了后，自己再出门去找罗达辉。

耐着性子等了几个小时，连中午饭都没心情吃，到了下午两三点的时间，陶老大再也没耐心等，来到大门这里，将门打开一角，向门外瞭望。

接着从门缝闪身出来，交代阿远将门锁上，陶老大走出没多远，前方就被江千水拦住了去路。

江千水是被闻自省留下来，监视陶老大这些人的活动的，闻自省给江千水的任务是不准陶老大这些人离开船板巷。

闻自省这是担心陶老大会擅自行动，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其实闻自省原本是准备自己亲自留下，在船板巷附近蹲守几天，观察陶老大会有什么动作，以便做出相应的布置。

可是周福海那边，林杰在跟踪的时候，有了重大发现，周福海纠集了很多人，暗中进行秘密聚会，林杰人手不够，向闻自省请求支援，闻自省只得留下江千水一人，自己带人离开。

江千水挡在陶老大身前，戒备的说：“陶老大，你要去做什么？”

“怎么了，你是谁啊？我去哪儿还要告诉你吗？”

江千水掏出自己的证件，让陶老大看，说：“特务处的，你现在哪儿都不能去，别再往前走了，回去吧。”

陶老大自以为等了几个小时，闻自省就会带人离开，没想到还是被闻自省的人堵住，心里不由很是急躁，他清楚如果这次出不去，那就再没机会了。

情急之下，陶老大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嘴里却说：“宅子里吃的东西没了，我得出去买一些。”

陶老大一边说，一边向江千水走近。

江千水手摸向枪，后退一步，另一手指着陶老大说：“别再过来了……”

陶老大面上一发狠，脚尖蹬地，“噌噌”向江千水跑来，江千水拔出枪时，陶老大已经离他不足一臂之距。

两人距离太近，江千水手里的枪口都无法抬起瞄准，而陶老大在跑过来的时候，先一步挥拳去打江千水的眼眶，江千水下意识的抬肘阻挡。

这一招是虚招，江千水因为抬肘，阻挡了自己视线，陶老大一手抓他的手腕，另一手抓他的手臂，向一侧墙上撞去。

江千水虽然疼的大叫，但仍没有松开握枪的手，同时另一手从上向下，要压住陶老大的双臂，准备再侧过身，将握枪的手臂从陶老大两手间拔出来。

陶老大向前跨一步，抬脚用力踩江千水的脚，趁江千水疼的大叫，身体僵住的时候，用膝盖撞江千水的下体。

江千水“呜”了一声，身体蜷缩一团。

陶老大这时松开江千水的手，两手抓江千水的头发，用力把江千水的头撞向墙壁。

“咚”的一声，江千水眼前一暗，昏死过去，在昏迷前，江千水心里想到这回糗大了，在阴沟里翻了船。

作为行动队的成员，江千水是接受过近身格斗训练的，并且有实战经验。

至于在和陶老大交手中败下阵的原因，说起来其实很简单，陶老大是道上混的泼皮无赖，用的招式都是插腰、踢裆这种下三滥，江千水没有碰到过这种对手，又被陶老大抢攻，再加上轻敌大意，被干趴下便在情理之中。

将江千水打倒，陶老大看看巷子前后没人，把江千水拖到隐秘的角落，用江千水的腰带捆绑住手脚，再找来布条堵住江千水的嘴。

陶老大离开船板巷，在大街上拦下一辆人力车，让车夫把他带到有电话亭的街道。

走了几条街，在一个电话亭旁，车夫将车停下，陶老大给了车钱，迫不及待的冲入电话亭，拨了罗达辉家的电话。

罗达辉并不在家，是他的妻子王诗韵接的电话，陶老大急着拿到钱，不和王诗韵多说，只说是罗达辉的朋友，有重要的事找他，从王诗韵这里得到了军需署的电话。

拨通军需署电话后，陶老大说：“喂，我找罗达辉。”

“你是哪位？”接电话的是个刚军校毕业的参谋。

“你让罗达辉来接电话，我要和他说。”

“罗副主任现在很忙……”

“你赶紧让罗达辉来，不然误了大事，罗达辉饶不了你。”

参谋听陶老大很强势、蛮横的语气，误以为是哪个长官打来的电话，说了一句“请稍等”，将电话放在桌上，去通知隔壁房间的罗达辉。

罗达辉正和几个参谋在地图上写写画画，指定重要物资转移的路线，听到：“报告，罗副主任，有你的电话。”

“谁打来的？”

“对方没说，但语气很霸道，我猜应该是哪个长官吧。”

罗达辉很不满，教训道：“下回记得问对方的身份。”

“是。”

罗达辉进到房间，拿起电话，说：“喂，我是罗达辉，你是哪位？”

“罗副主任，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好好谈一谈。”

“你是谁？”

“你儿子在我手里，你说我是谁？”

罗达辉警觉的看向门外，低声质问：“你们还想怎样？”

陶老大看向电话亭外，见不远处有一间香茗茶馆，说：“我在香茗茶馆等你。”

电话随后挂断。

罗达辉听着电话里的“嘟”声，心烦意乱的怔了半晌，才把电话放下，为了儿子的安全着想，罗达辉不敢不去。

临时请了事假，罗达辉开车来到香茗茶馆，下车后走进茶馆，罗达辉打量环境，这是一间很嘈杂、拥挤、装饰陈旧的茶馆，罗达辉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种环境下见面。

茶馆伙计见罗达辉进来，迎上来招呼：“这位客官，你要喝什么茶啊？”

罗达辉在茶馆里寻找陶老大的身影，茶馆里摆了七八张桌椅，占用了茶馆大半的空间，桌边坐满了穿各种粗布长衫和对襟衣衫的人。

这些茶客或是三两闲话，或是一起看向里面的一个台子，台子上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放醒木、折扇和手绢。

一个说书人正坐在桌后，说的内容居然不是评书，而是时事新闻，罗达辉看向一边茶馆牌子上写的书目，上面写着：大陆新闻。

找了许久，罗达辉没能发现陶老大，只得和茶馆伙计说：“我是来见一个朋友的，这里有人和你打过招呼吗？”

“来见朋友的？”茶馆伙计略想一下，“是有个人定了一个包间，说是如果有一个叫罗达辉的人来了的话，让我带他过去，客官是叫这个名字吗？”

罗达辉脸色一僵，哪里有接头见面直接把名字告诉别人的道理，这个和自己见面的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带我去见他吧。”

在去包间的时候，罗达辉和茶馆伙计打探了陶老大的样貌，来到包间门口，茶馆伙计推开门，罗达辉在门外看向里面，见到是陶老大，不觉感到意外。

“怎么是你？”罗达辉走进包间，将门关上，在陶老大近前坐下。

“罗副主任，赎金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把钱给我吧。”

“这怎么可能，我还没见到我儿子呢。”

罗达辉心想也是，自己有些急切了。

“咱们约个地点吧，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罗达辉还不知道陶老大的变故，他只把陶老大当做是日本间谍应对，所以在自己没有答应日本人的要求时，罗达辉不相信日本人会放回自己的儿子。

这时便没有开口，罗达辉等着看陶老大要玩什么把戏。

“要不然还是约在这里吧，”陶老大心里估计了一下时间，“我来回得一两个小时，这样吧，咱们两个小时后再见面，你带上钱，我把你的儿子带过来。”

“你是认真的？”

陶老大点头：“当然。”

罗达辉还是觉得不可信，问：“我怎么相信你？”

“罗副主任，我是被人给耍弄了的，绑架你儿子的事，是日本人指使我干的，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

罗达辉突然看不明白面前的人了，不知道陶老大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些。

陶老大继续说：“我老家是在上海，挨着江边的一个小渔村，小日子过的还凑合，可是日本人打过来了，天上扔下来几个炸弹……”

停顿一下，陶老大说道：“我家里人全没了，我和日本人有深仇大恨，怎么可能还帮着日本人害你。”

“其实我应该直接把你儿子还给你的，但是我现在缺钱，只能厚着脸皮这样做了。”

罗达辉离开茶馆，回到车里发动汽车正要离开，这时陶老大从茶馆出来。

躲在街边一个巷口的吉野，本来是在盯着罗达辉的一举一动，看到陶老大跟在罗达辉身后，从茶馆出来，不禁脸色一变，心道：坏了。

也顾不上去跟踪离开的罗达辉，吉野跑向街边的电话亭，拨了号码。

接通后，吉野说道：“喂，我找李三本李先生。”

电话对面就是山本，他说：“我就是。”

“出事了，陶老大刚才和罗达辉见了面……”

罗达辉开车回到家里，将一万块大洋的箱子，以及几张支票找出来，全都放在桌上，自己在沙发上坐下，心中在思考着利弊。

如果擅自用钱从陶老大手中，将自己的儿子赎回来，这可能会得罪特务处的人，为了稳妥起见，罗达辉决定在出门前再告诉特务处知道。

罗达辉盯着手表上的时间，估计这时间差不多了，拿起桌上的电话，因为不知道闻自省的位置，罗达辉联系不上闻自省，便干脆将电话打到戴春风这里。

戴春风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在于明悟的陪同下，和约翰说话，戴春风从于明悟这里，已经掌握了闻自省和约翰经常在丽都夜总会见面的情况。

趁这个机会，戴春风试探着从约翰口中，了解一些闻自省在丽都夜总会做的事情，正准备谈到双方合作的事情时，电话铃声响起。

于明悟走过去拿起电话，说：“喂，你哪位？”

“我是军需署的罗副主任，我找戴处长。”

“罗副主任？”于明悟非常奇怪罗达辉打这个电话的目的，看向坐在对面沙发处的戴春风，“处长，军需署罗副主任的电话。”

戴春风怔了一下，起身过来接过电话，说：“我是戴春风。”

“戴处长，有一个突发事件，我要向你通报一下，几个小时前，绑架我儿子的陶老大约我见面，陶老大竟然主动坦白了一切，他把日本人在背后指使他绑架我儿子的事，说了出来，要我现在带着钱去赎回我儿子。”

戴春风用手捂住话筒，问身边的于明悟：“闻自省现在在哪儿？”

“我来的时候，闻队长还在船板巷。”

“就是罗达辉儿子被关的那个地方？”

“对。”

“那为什么罗达辉说陶老大刚才去见了他？”

“陶老大见了罗达辉？”

于明悟难以相信，见戴春风面露严厉，急忙说：“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闻队长平日素来谨慎周全，不会犯这种错误。”

“你在这替闻自省说好话的工夫，已经可以给他打个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