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凤凰女 二百七十九．暗战

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了想要出家的冲动，若是真的能逃离人世间的男欢女爱，像玉贞公主那样做一个滚滚红尘的看客，未必不是件好事，超然事外，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可我却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做到玉贞公主那样真正的超脱。不过……话说回来，在没有尝过爱情滋味就出家，未必太不值得了吧？我的心里一时间翻过无数个念头，直到莫绍谦咳了几声，我才回过神来，忙端正了身子望着他。他似乎有点儿惊讶我的出神，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能看得到我心里的落寞吗？我的心头闪过一丝苦笑，只怕也未必吧？曾经在我的心里，他不同样是个近乎完美的人吗？可他关心的，仅仅只是凤阳山庄的利益而已，我对他而言，也只是一枚可用的棋子。若我不是崔小姐，那他还会如此待我吗？再看看他身旁的李宣，此时正忙着应付失态的杨溪若，哪里顾得上我？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算是对他的回应。

“真不知道她来这里做什么？大好的酒宴，难道就被她这样败坏了？”白春华在一旁不悦地开口道，“她这分明是在考验所有人的耐心嘛。若她不是郡主，我肯定早就将她轰出去了。她也不看看，再这样纠缠下去，只怕反倒会让王爷更反感。到时候连面都不肯见她一次。怎么还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来凑热闹的可不止她一个，你们看，别人可比她郡主的阵仗大多了。”就在我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时，却听见高美人这么说了一句。

等我转过头去，整个酒席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旁边丝竹之声都停了下来。从大门的房向缓缓走来了盛装的李慧儿，陪在她身边的。除了翠墨和抱琴之外，居然还有六个穿戴奢华的侍婢。这无疑更印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测，从她出现开始到现在，一切都是有备而来。可她如此隆重做什么？难道想以这样的方式再赢得李宣的回心转意吗？还是别的什么企图？

李宣和杨溪若显然也愣住了。杨溪若转过身去，冷眼瞧着李慧儿。而李宣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我却依然看得出来他眼中的不悦。不悦？我的心里不由得为这个想法惊着了，他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按理说在这里看见李慧儿，他不应该高兴吗？不管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此盛装出现，必然就意味着她的心里是很在意李宣。他若能看穿慧娘的心意。想必会得意到忘形吧？

我当然是个勿庸质疑的局外人，在心里闪过一抹淡淡的苦笑后，我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准备借酒消愁。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停留在李慧儿的身上，只怕没人会留意到我吧？她光彩照人，而我只能用“颓废”两个字形容。此时我不由得后悔，为什么之前没有接受高美人的建议，好好地将自己打扮一下。最起码现在不会让我没有了半分自信。所幸的是，她眼里想必只有李宣一个人，绝对不会留意到其他人，更不会注意到我的狼狈。

可我万万没料到，李慧儿并没有如我预料中一样奔向李宣，反倒是径直走到我的面前。她的脸上挂着笑容。一如最初我见到她一样。不等我开口，她扬了下自己的袖子，笑道：“我从未穿过如此华丽的衣服。你觉得还好吗？”

“当然。姐姐丰姿，天下少人有能及，再加上这身华丽的衣服，还有首饰，更将姐姐衬托得如天人一般。”我站起身来面对着她。此时此刻。我听到见有人低声惊呼。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能看到两个容貌相似的人站在一起。也算难得。

李慧儿居然笑了，她朝我眨了下眼睛，随后有些夸张地甩了下袖子，“想不到你也会如此恭维我，还真是让我有些内疚。不过我也很好奇，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我能看见你吗？我猜想你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因为被人利用的滋味不好受，尤其还是被自己口口声声称为妹妹的人。我说的不错吧？你还能叫我一声姐姐，我不知道该荣幸，还是应该小心地防备，因为你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你此刻一定很恨我吧？”

她这些话是笑着说出口的，从她的脸上绝对看不出来那些话出自她之口，可她偏偏说出来了。更要命的是，她的声音极低，除了离我最近的白春华之外，只怕没人相信她说出的这番话？这是我第一次开始厌恶她那张脸，因为她眼中现出的得意，分明就是在挑衅。依我的性格，又怎么能忍得下去？

但我终究还是笑了起来，而且故意抬高了声音：“姐姐说笑了，我怎么会误会姐姐呢？不管姐姐到底为什么隐藏自己眼睛早已好的事实，想必都是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我能理解姐姐的一番苦心。既然姐姐已经来了，那就快请入席吧？”

李慧儿的脸上闪过一抹惊异，不过她很快掩饰地笑笑，同样大声回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想不到我居然还如此有口福。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算别人想赶你走，也未必能赶得走吧？”白春华在边上冷冷瞥了她一眼，一脸不屑的表情。

这话无疑是说给李慧儿听的，可她偏偏像是没听到一样，仪态万方地朝着仆人们添的席位走去。我冷眼瞧着她的一言一行，当然也不会放过李宣的举动。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连李慧儿朝他施礼，他也不过是摆了下手而已。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动物？我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当一段过去的感情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会选择完全遗忘，还是会被撩动心思，甚至会想起过去所有美好的回忆？我心中暗暗叹息，李慧儿肯定不会放过这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