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 礼物(“黄栌。”...)

黄栌认认真真为孟宴礼画了一张卡片。

她看过孟宴礼相册里那些令人羡慕的欢乐时光，总觉得，到他生日那天，那些相册里的家人都会出现，来陪孟宴礼一起庆祝。

孟宴礼身份证上写的，生日是7月21日。

最奇怪的是，杨姨也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一整天没有动静，晚饭后，黄栌在厨房帮杨姨收拾东西，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杨姨，我之前看孟宴礼的身份证，生日是7月21日，那明天......”

杨姨本来正在搅拌黄油，准备明早烤面包。听见黄栌的话，她手里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像是勉强挤出来的：“宴礼长大之后就不爱过生日了，可能，男孩子长大以后都是这样的。”

说完这句，杨姨已经换了话题，说起明天是周末，海鲜市场会有新鲜的螃蟹卖，她准备去买一些回来，给他们做香辣蟹吃：“要是有生蚝就好啦，我前几天和邻居太太学会了做蚵仔煎呢。”

黄栌知道，杨姨后面的“香辣蟹”和“蚵仔煎”，都只是在规避某个不愿提及的话题。

她想象不到孟宴礼的生日有什么可讳莫如深的，孟宴礼年长她九岁，阅历上已经让黄栌觉得有些深奥了。何况他这个人，总是对自己的事情绝口不提。

夜里十一点四十，黄栌抱着她准备好的酒和手绘卡片，从房间出发，去找孟宴礼。

据黄栌的暗中观察，之后孟宴礼一直在书房里，没出来过。

过廊里没开灯，只有书房敞开小半的门里透出光亮。黄栌垫着脚，悄悄凑过去。

靠近门边才发现，孟宴礼正在同人通电话。

如果黄栌是小动物，她的耳朵一定在捕捉到女性声音时，瞬间竖起来。

有好奇八卦的小心思。

黄栌抱着酒，蹲在门边，几乎屏息。

“谢谢妈。”

“最近...最近你还好吗？睡眠怎么样？有杨姨在身边照顾你，你爸和我都很放心。杨姨身体好吗？很抱歉没能回去陪你过生日。”

孟宴礼很快开口：“我都好，杨姨也好。听爸说，您最近在学摄影，有没有什么好的作品？”

“哪有什么作品，就是随便拍一拍。不过我们上个星期去了国王湖，St.Bartholoma很美，拍了一些照片，晚点发给你看。”

不知道是不是黄栌听错了，孟宴礼的妈妈说话时，好像有些小心翼翼的。

为什么呢？

“你那边时间不早了吧，早点休息，生日快乐宴礼。”

孟宴礼和他妈妈的对话听起来好奇怪啊？

虽然黄栌和爸爸黄茂康通话更简短，有事说事，没事就挂。但孟宴礼家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黄栌在门口蹲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自从孟宴礼挂断电话后，书房里一丝声音都没有。

她悄悄地、悄悄地探头进去，在有限的视线范围内，匆匆搜寻了一圈。

没看见孟宴礼。

黄栌不死心，又看了一遍。

今夜无雾，只有一轮清冷的月悬在窗外。

还有五分钟就到十二点了，按照原计划，这个时候她应该进去拉着孟宴礼闲聊了。

也许有什么隐情是黄栌不知道的。

算了，只送他一瓶酒吧。

孟宴礼在想他弟弟孟政一，26年前的孟政一。

睡到凌晨，隐约听见杨姨匆匆忙忙跑到楼下接电话，声音很激动。

杨姨站在楼下客厅里，举着电话，兴奋地挥动手臂：“宴礼，你有弟弟啦！”

四岁的孟宴礼对“妈妈生孩子”和“有弟弟”这两件事，懂得并不十分透彻。

妈妈看上去很虚弱，眉眼噙着温柔的泪水。

后来他听杨姨说，本来不该那么早出院的，但妈妈坚持一定要带着弟弟回家，给他过生日。

刚出生的孟政一裹得像个粽子，那么小的一只，不是特别好看。

在那之后，孟政一每天都在成长，和他一起成长。

孟宴礼闭了闭眼睛。

过了半分钟左右，他才睁开眼睛，解锁。

孟宴礼刚看完信息，门口传来一阵非常响亮的手机闹钟声。

“黄栌？”

门口窸窸窣窣，随后，一张涨红了的小脸从门缝里探进来，黄栌尴尬地对着孟宴礼晃着手：“晚上好。”

“你在干什么？”

孟宴礼笑了笑：“不是说要送我一瓶酒么？酒呢？”

“哦，有的有的。”

实在说不下去了，黄栌干脆闭嘴了，直接把酒塞进了孟宴礼怀里。

孟宴礼垂头看了一眼。

反正酒也送出去了，黄栌准备走了。

这人太聪明了！

黄栌知道再说谎也没用，干脆从兜里掏出那张手绘卡片。

卡片上写着一行字：

“谢谢。”

黄栌忽然很丧气，垮着脸嘟囔：“孟宴礼，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其实特别讨厌过生日，然后我打扰到了你的生活习惯......”

“黄栌。”

“我说谢谢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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