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尺之门 第四百四十九章 柳叶飘零 四十三

山本勘助、河尻丈八、田中吉政、石川五右卫门四人坐在布幔围成的本阵中，气定神闲，特别是山本勘助，一身红色铠甲，威风凛凛，不时抬头看看远处的富士山巅。

“将军到底在干什么，竟然我们想见他都不可以。”田中吉政正襟危坐，身后插着一柄金杆长枪：“勘助，你知道吗？”

山本勘助摇头：“将军的命令，没有告知我们理由。”

“四位大将，你们都在这里，太好了。”一个浑厚中带点金属摩擦般刺耳的男性声音从本阵外传来，紧接着三个武士装扮的人走入本阵。

山本勘助见三人也不等同意就走入军中重地，不由一皱眉头，有些不满，不过表情一闪即逝，显出笑容：“柳生家的三位尊贵的武士，怎么这样悠闲？有时间来找我们聊天。”

为首说话的男子五短身材，汗毛发达，凸头阔嘴，哼了一声：“当然悠闲，明明已经围住了那一群妖怪，你们又集结了大军，在你们全部到来之前，我们就已经压制了那群妖怪，现在全都来了，为什么不发起总攻？一定能够一举歼灭那些妖怪！”

山本勘助无奈的摇头：“一心阁下，你也知道，坂田将军到来之后，严禁任何人打扰，就连我们四个都没能见到他，在没有得到将军的命令前，我们不能决定下一步行动。”

柳生一心很不满的抗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妖怪们逃走吗？你们的坂田阴十郎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从远处赶来，却不出面？你们作为护卫将军的大将，难道不去调查清楚？”

山本勘助一台手：“一心阁下，我明白你的担心，请放心，我已经确认过，将军在一路行进中非常安全，在将军抵达这里之后，更是汇合了河尻丈八、田中吉政两位大将，我们四个人一定会保护好将军，请一心阁下耐心等待，我相信将军很快就会下达下一步命令。”

柳生一心愤怒的看了山本勘助四人一圈：“我们柳生家付出了巨大伤亡才形成了这样的包围，你们应该履行承诺！”

山本勘助淡淡接话：“当然，我们的战士现在已经接替柳生家的武士执行包围任务，一心阁下可以先暂且休息，我们会提供足够的食物与美酒。”

柳生一心愤而转身：“不需要，这里是战场，在敌人彻底倒下之前，我们柳生家的武士是不会松懈的，希望坂田将军尽快出现。”

山本勘助一笑：“当然！如果有需要，请随时来找我。”

柳生一心带着两个同族武士离开本阵，走向柳生家武士聚集之地，等离坂田大军远了些，其中一个武士问：“一心大哥，我们就这样等吗？”

柳生一心得意的轻声笑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很想知道坂田阴十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出现，甚至感到气愤？”

两个武士不知道柳生一心笑个锤子，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头。

柳生一心换去了在本阵中的气愤表情，转而一脸喜色：“你们不知道就对了，这可是族长的秘密，哼，坂田阴十郎，不过是个将军，还想凌驾于一切，好好品尝柳生家的礼物吧。”

两个武士一头雾水，不知道柳生一心在说什么，询问之下柳生一心又保持神秘，不肯透露详情，让两个武士想囊死他。

“走，不是说要提供足够的食物和美酒吗？我们回去享受享受。”柳生一心哼着小曲向大本营走去，两个跟随的武士也只能一耸肩膀，跟在后面。

一等就是十天。

李昊鉴算着要是坂田阴十郎死在宫殿里面，现在头七都过了。

“宫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丫不是真的死了吧。”李昊鉴有点百无聊赖，远远的站在一棵大树上，隐藏身形，因为这里是战场，所以坂田大军侦查范围分布很广，李昊鉴不想招来无谓的麻烦。

可以想象，坂田大军围而不攻，聚集在富士山巅的妖怪军团大概率饥肠辘辘，但是作为妖怪，十天半月的不吃饭也不至于饿死，体力应当恢复许多。

“攻心为上？”李昊鉴有点看不懂坂田阴十郎的布局，因为随着大军的到来，坂田阴十郎的军队明显有压倒性的实力，而且有卢欢欢提供的一百支枪，要歼灭妖怪军团并非难事。

李昊鉴远远能看到柳生家的据点，夜夜笙歌，心中也有疑惑：“难道是柳生家提的要求，要尽量抓活的，质量好的妖怪？这倒是有可能。但也不必围困这么长时间。”

李昊鉴可不是来看大型军事表演的，是来看战斗，战争，并想从中寻找机会的，如果坂田阴十郎铁了心打持久战，人类包围妖怪，围他个半年，李昊鉴非得半夜去踹坂田阴十郎的门。

不过人贵自知，李昊鉴知道现在自己别说对付十万大军，就是那一百个持枪的高手也可能射杀自己，卢欢欢开发的武器性能极高。若说现在就离开，李昊鉴也不甘心，谁知到冲锋的号角什么时候会吹响。

和李昊鉴不同，乌拉天天瞪大眼睛盯着富士山顶。

虽然已过了十几天，富士山仍在流出熔岩，黑烟滚滚，乌云并无散去的征兆，反而愈加浓烈，雷霆不息，以乌拉的目力，并不能看清山巅的情况，甚至看不到一个清楚的形状，但乌拉知道那里聚集了大批的妖怪。

不知道数量。

不知道种族。

不知道名字。

只知道那是残忍的百目妖怪军团。

妖怪与人类的战争，如此之近。

乌拉此前只是想象过消灭百目军团，但未曾想到是这样的情景。

同为妖怪，乌拉心里五味陈杂。

李昊鉴当然能看懂乌拉的心思，但没有点破，没有讨论，只是让乌拉自己思考。再说李昊鉴自己也未必想的明白。

这世界上的事，谁能说清对错善恶。

等到第十八天，乌拉终于忍不住了：“仓井公子，你说百目会不会来？”

李昊鉴正在嗑瓜子，将瓜子壳簌簌扔下树去：“我哪知道，百目看到这里被围的跟铁桶一样，没变成大魔王之前不会来吧。”

乌拉问：“那她就等着自己的军团覆灭吗？”

李昊鉴反问：“你知道百目军团存在的意义吗？”

乌拉想了想：“为了让百目成为完整体的魔王，然后带领他们向柳生家复仇？”

李昊鉴点点头：“对，所以，如果军团的存在妨碍了百目达成目的，你说该怎么办？”

乌拉一愣：“怎么办？难道消灭军团？啊，我明白了，你是说现在百目的妖怪军团需要牺牲，绝不是吸引百目大魔王过来，百目知道，她的军团也知道。”

李昊鉴一笑：“孺子可教。”

乌拉显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什么叫褥子可交？不，仓井公子，百目的军团不是很可怜吗？牺牲这么多妖怪，只为了成全百目？”

李昊鉴不仅哑然失笑：“你和老滑头组成队伍，不就是为了消灭百目和她的军团？”

乌拉笑的有点惨淡：“嗯，对。但我，”

李昊鉴问：“你是不是想的是堂堂正正的战斗，直到打的体力不支，支离破碎的，最终取得胜利？”

乌拉甩甩头：“我当然没有那么幼稚，只是看到人类消灭这么多妖怪，总觉得哪里不对。”

李昊鉴暗自叹口气，心想要是你知道柳生家暗地里的所作所为，只怕更觉得不对，说不定转头就加入百目军团了。

奈何百目军团确实恶贯满盈，妖怪杀戮无数，其中的人类罪行更是令人发指，奸杀掳掠无所不为，并不值得可怜。

即便其中有的妖怪或者人类并未犯下罪行，一心只是追求对柳生家的复仇，对这个世道的复仇，他们仍是让这个罪恶军团存在的基石。

例如，百目军团的首领，百目。

根据卢欢欢的调查，百目几乎从不自己作恶，只是寻找眼睛。

但一切，皆因百目而起。

“柳生家才是始作俑者。”李昊鉴这样评判：“但一旦战争开始，就已无对错，人类社会现有的，脆弱的道德观，善恶观，在战争之下荡然无存。不需要可怜任何犯下罪孽的一方。”

乌拉心不在焉，没听清李昊鉴说了些什么。

第二十天，李昊鉴正在思考要不要先去找找百目，或者去柳生家与柳生下惠汇合，看看柳生下惠有什么收获，一队衣着比较华丽的人不紧不慢的行来。

“那是什么人？”李昊鉴问。

乌拉正躺在树枝上看着天嚼鱼干吃，转头一看，一下坐了起来：“咦？喂，不会吧，那好像是大皇的大臣。没错，看衣服，就是的。我看看是什么人会来这里，真是奇，奇，奇怪！”

李昊鉴不认识这些人，问：“怎么奇怪？”

乌拉招呼李昊鉴仔细看，李昊鉴表示仔细看也不认识那孙子，乌拉惊讶的问怎么知道那是孙子，李昊鉴一脸黑线：“你就说，来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