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猊远笑出声,他看着陈一七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走在长街之上,然后突然开口:“你是不是真的想离开疯人院?”
陈一七一顿,一时没有开口。
但陈猊远知道陈一七会回答他,果不其然,过了一会陈一七开口了:“我知道你想留在疯人院。”
“你想做的事,我不会阻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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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就真的如陈一七所说的那样,他说他已经振作起来了,于是就真的没有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颓丧。
但与其说是振作,倒不如说他仿佛是将自己整个人都投入了工作中然后便没空再去想别的事,陈一七整整三天都在不停奔波于疯人院和任务地点处,闭眼就睡睁眼就在执行任务,直到徐长伶把他叫去了办公室。
“你先休息…大约半个月吧。”徐长伶整理着桌面,余光看着陈一七:“这期间调整好状态做好准备。”
陈一七抬眼,明白过来:“是要去界间?”
“对。”
“其实从今年开始我们就在着手处理那些存在年限比较久远的界间了,就像是神域和白山那些。”她递给陈一七几张纸:“不过这次这个界间跟白山不同,它有专门一个入口可以进去。就是除了被界间主动抓进去之外,其他人想进去只能从那个通道。”
“这跟神域也不同,神域是来者不拒,但一般能进去的都是外部,而想要真正进入神域内部却几乎会去掉半条命。”神域从入口处开始威胁就很大……
徐长伶一顿,然后看了眼陈一七。
神域相关的信息是不久前得知不死存在之后才知道的,最近因为这些事放在了明面上,所以她不自觉的说出了口。
陈一七毫不在意的接过那些纸道:“听起来很危险的感觉。”
“就是很危险。”徐长伶手托在下巴处:“已知的情报全都在这了,你看看。”
“最近这个界间也有些动荡,前几个月其实各个疯人院组织了一次人员要进去,但是那个能进去的入口突然关闭了,所以无功而返,不过突然关闭倒不算是异常,这个界间入口有时候就是会关闭一段时间。”
“然后就是直到最近……”徐长伶看着陈一七垂眼看情报的模样:“入口又开通了,所以就赶紧再次组织病人前去。”
“而且最近它放出的蒲公英种子有点多。”徐长伶叹口气。
陈一七视线暂时移开情报,他有点好奇:“蒲公英种子?”
“是指它吞噬人进去界间的方式。”徐长伶举起手:“这个界间里会飘出一些很细微的东西,它们像蒲公英一样会随风飞散出来,然后落在人身上就会生根发芽,这就算是界间印记。”
“原来如此。”陈一七惊奇的瞪大眼。
徐长伶轻轻摇头:“那东西太细微,很难全部捕捉到,而且最近发散出来的变多了。”
情报也不算太多,陈一七很快粗略的看完,然后他抬头:“我知道了。”
徐长伶接着道:“这个界间地点是邬涑小岛,很远,各个疯人院都会出一些人,但人选还没有完全定下来,希望他们尽快,不然入口又关了就麻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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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里还说界间之内的邬涑小岛在几年间已经从一个荒岛变成了城市,里边有很多的“人”。
“……你说的没错,可能要好几个月也可能好几年,当然也可能是几天就够了。”徐长伶闭了闭眼:“不过毕竟这份情报就来源于一位在邬涑待了一年零九个月的病人,所以进去之后花费时间久的可能性更大……话说他出来后没多久就死了。”
陈一七愣了下:“死了?”
“情报上有写,你拿回去再仔细看看。”徐长伶微微皱眉,不过还是给他解释了一下:“在里边生活久了可能对邬涑的某些东西产生了依赖……那个病人先是发疯般的想要回去,被阻止之后就自杀了。”
徐长伶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道:“其实对于天晶病患者来说,自杀率本来就挺高的的,而他那个时候还叠加了邬涑的影响。”
非要说的话,天晶病患者与抑郁症患者类似,精神、心理和身体都受到了疾病的影响。
陈一七安静了一会,然后他抬头笑道:“那我先回去重新仔细看一下情报。”
徐长伶摆了摆手。
于是陈一七起身离开,随后在楼下看到了院长,陈一七打了个招呼。
院长笑眯眯的停下脚步:“今晚上要再谈谈吗?”
陈一七一顿:“…这你得问问阿远。”他可没有自己晚上去见了院长的记忆。
“不过他现在大概在休息。”
“真亲昵的称呼。”院长微笑的看着他:“话说你不好奇我们谈了什么?”
“不好奇。”陈一七诚实的摇头,然后他又想到什么开口询问:“这几天我执行任务出入疯人院一直都是一个地点,是空还没有回来吗?”
院长那双眼睛与陈一七对视上:“大概明后天就会回来了。”
“奥。”陈一七随意的应了声,有风把他头发吹动,陈一七想起什么再次询问院长:“疯人院里有剪头发的地方吧,在哪啊?”
一头长长白发的院长震惊的瞪大眼:“你要剪头发?!”
“长发不好吗?”
“我倒是没什么……”陈一七拉了拉自己头发:“但是阿远喜欢更利落一点的头发。”
“我去剪了给他一个惊喜。”正好陈猊远还没醒。
院长:“有理发地方,医院附近吧,他们洗头技术也很好。”
陈一七脚步轻快的转身就走:“那我去找找~”
“等等。”院长喊住他。
陈一七转头。
有光泽的白色长发在阳光下仿佛闪闪发光,院长眼睛微弯:“得说声再见吧。”
“那拜拜!”陈一七很爽快,而且还挥了挥手。
()院长笑眯眯的跟着挥手:“再见。”
理发的地方很好找,陈一七在店里坐下后犹豫一下后狠狠心的说:“剪到不遮住耳朵的程度。”
理发师拿起剪刀,随口询问:“只剪吗?”
陈一七看着镜子里陈猊远那张帅气脸蛋,然后摸了摸下巴,突发奇想:“染头发要花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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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猊远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看着陈一七眼前景色微愣:“……你这是在哪?”
然后他反应过来:“你在爬树?”
陈一七爬到离院墙最近的一棵树上,他穿着黑色雨衣,雨衣的材质与树摩擦发出不好听的声音:“你醒的可真是时候。”他吐糟道。
“不爬树难道我爬墙吗?我可是知道院墙上布满感应点,而且天空都有一层无形的墙,一道碰到就会发出警报。”
但与其说这是防病人的,不如说是防外来者。
毕竟除了高病变度的病人,其他人也不会想着逃离。但高病变度病人又会被关起来。
陈一七在树上一个位置停下,天空上看不到星星和月亮,但今晚风很大,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从疯人院里边往外看是森林哎。”
陈猊远毫不在意这些,他低头看了眼陈一七穿着的雨衣,又抬起头看向天空,然后正好一滴雨落在了他鼻尖上。
风声强烈,大雨突如其来。
陈一七赶紧把雨衣帽子戴上,他骂骂咧咧:“可恶的老天爷,我下午天气晴朗的时候看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雷阵雨……本来不信的,但出门就起风了。”
“所以我还专门回去一趟穿了雨衣呢。”
陈猊远一时没说话,不如说眼前一切都十分明确,所以他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
陈一七没带徽章所以不能从正门离开,但爬墙会在接触到墙的瞬间响起警报,所以只能爬树再跳上院墙,那样能缩短警报响的时间。
不过这棵树还是离院墙挺远的。
陈一七比划了下,然后他果断的跳了过去。
啪叽。
陈一七面无表情的挂在墙上——果然失败了。
不过挣扎两下后陈一七就利落的坐在了院墙上,眼前红光闪过,在黑夜和雨水之中模糊了很多。
警报的声音也在雨声里并不明显了,但陈一七知道肯定有人已经发现了,但是没关系,他……
身体突然不受他控制,陈一七眼睁睁的看着主人格掌握了这具身体,表情以及肢体,连带着所有的一切都不再被他掌控。
陈猊远脸上出现一个古怪的笑容,他手抬起,大拇指按在了自己嘴唇之上:“我想你应该记得……”
“三天前我们说了什么。”
雨衣挡不住这阵狂风骤雨,陈猊远脸上已经全是雨水,睫毛都被打湿:“而且你答应过我,要留在疯人院。”
半边脸扭曲,出现的陈一七脸上没了笑容:“我没有这么说。”
“我只是说你想做的事我不会阻止你。”
额头出现血色的裂痕,陈猊远脸色一变。
远处灯光晃动,然后很快锁定到了陈猊远的位置。
强光之下,陈猊远脑袋如花绽放一般裂开。
陈一七发动了三个病症——顾水之的骨头、水形阿梦加的分裂以及蓝的病症。
于是肉泥小人缓慢从陈猊远脑袋里爬出来,它只比成年男性的手大上一点,但是动作比最开始灵活很多。
肉泥依附在增生出来的骨头之上,然后记忆与情感转移,陈一七操纵着肉泥小人,他缓慢的开口,声音无比冷静:“我练习过了。”
“阿远,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们分开吧。”
裂开的脑袋重新合上,陈一七已经做了这件事,但却才说。
漆黑夜色的大雨之下,陈猊远脸色难看至极的看着掉落在院墙上的肉泥小人:“……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肉泥小人睁开了眼睛,雨水重重拍打到它身上,它歪歪扭扭的转身,没有解释、没有犹豫的从院墙上跳了下去。
陈猊远一动没动,好一会后他才扯了下嘴角,变得空落落的身体转向了疯人院内,他看见很多人朝这边过来,但大雨之中看不清那些人的脸。
他只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他突然想起——十七连句再见都没给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