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将 第0239章 成长的烦恼

真是个难题，关外的大华军已经陷入绝境，除非出动神龙军，否则看不到解困的希望。可是，现今的关外正是天寒地冻，神龙军出关直面鞑子主力存在风险。神龙军火器在严寒中是否会有意想不到的问题，性命攸关的后勤保障能否跟上，如果数万鞑子骑兵高速突击神龙军是否能够顶住，等等等等，有着太多未知的情况下贸然出关作战不是好的选择。如今的卓不凡经过两年的磨练，对于战争有了更深入的认识，战争中不能心存侥幸，不能盲目自信，否则等待自己的往往就是失败，而且一旦失败就很难再有重来的机会，就如同张献忠一样，这是个现实的借鉴。

还是不够强大啊。本以为已经足够强大的神龙军此时看来却是不够用，精兵是必然的道路，可是在没有足够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兵力此时还是成为了神龙军最大的问题。就如自己那个时代的美国，凭借领先一代甚至几代的海空高科技兵器优势，凭借跨代的高科技战争优势，才使得低伤亡甚至零伤亡的战争成为可能。而与之对应的，是同样超出数倍的后勤保障代价和天文数字的经济代价。即便如此，当战争趋向传统方式如地面战争和占领模式的时候，伤亡依然不可避免。如今的神龙军相对这个时代其他的武装拥有很大的优势，这个优势体现在作战思想和相对先进的火器上，但还没有到具备压倒性优势的程度，诸如运输、能源、基础材料等基础科技上同样局限于这个时代的发展，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运输基本靠马，通讯基本靠吼，牲畜、人力依然是最大的依仗。神龙军可以在局部战斗中全面压制对手，一旦面对全面战争，就有了捉襟见肘的感觉。

真的很烦啊。卓不凡转身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稍显烦躁的挠了挠头发，让冷风提振自己的精神。自己原本是很讨厌没完没了的思考这些问题，可是，不愿孤独终老就要面对社会，不愿苟且偷生就要挑战自我。从开始的不愿束手待毙到后来的不愿受制于人，从几千新兵到现在的神龙山，就这样一步步走了过来。渐渐地，自己也从逃避和任性变得更加关爱家人珍视友情重视自己和更多人的未来。不知何时，自己的目光已经从个体和小家展放向更广阔的天地，责任感，对家庭、亲友、同胞的责任感不可阻挡的逐渐占据了更重要的位置，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可是，这成长真的很烦，自己的性格就是如此，难道，这就是成长的烦恼？

摇摇头，卓不凡命亲卫去找李贽和老爹卓尹，这件事需要先同他们商议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好办法。

半个时辰后，卓尹的书房。

李秋水亲自端上三杯热茶，上好的黄山毛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给这燃烧着火盆略显干燥的冬日室内带来了宜人的清新。李秋水退出房间，带上了房门，室内，李贽、卓尹和卓不凡围坐书案，面色严肃。

“是关外的事情吧？”，李贽端起清茶掀开茶盅盖，让热气拂过鼻尖，嗅闻着茶香开口问到。

卓不凡点点头，说到：“不太好办。”，随即，卓不凡将情况简要重述了一遍，同时加上了自己的判断，如果不干预，关外必失。

卓尹皱眉道：“关外不能失。”，虽然关外相比大华关内河山并不起眼，但却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从关外可以直接威胁到鞑子的后方，是跟鞑子对峙的桥头堡。一旦鞑子彻底取得了关外的控制权，东达海滨，大华将再也无力对鞑子构成威胁。没有了后顾之忧的鞑子，又获得了稳定的后方和大片的土地，假以时日，并不需要太久，就可以真正成长为能跟大华叫板的可怕力量。而且，一旦控制了北方关外，鞑子更是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西到玉门东到海山关，他们可以随时随地突入中原。上次兵临北京城下的耻辱并不久远。

李贽也是点头道：“从古到近，北方强牧一直是我大华最大的威胁，本朝开国皇帝定都顺天府也正是为了大华腹地的长治久安。平鞑虏则安天下，这是很有道理的，我朝对关外的控制正是能够稳定数百年基业的很重要的因素。无论从长远还是眼前，保住关外都是很有必要的。”

卓不凡点头称是，说到：“我也是这样看，只是目前的形式实在是不甚乐观，除了神龙军出关，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

李贽摇头道：“神龙军出关风险太大。”

卓尹也是抓起了胡须，皱眉道：“关外我们甚为生疏，我们的密探很难渗入鞑子内部，对鞑子的情况也是不甚了解。虽然我不懂军事，可是也觉得心里没底。而且从调动和准备上来说困难也是很明白的。即便是不管这些，时间上也未必来得及。”，即便是神龙军这样的精兵，全军动员加上辎重战备，没有一两个月也是不成的，何况还要同步运输到关外，其间战线过长，困难可想而知，要知道，关外可没有神龙军的补给基地。神龙军是希望所在，这么早就孤注一掷放手一搏，实在是不可取。

卓不凡又挠起了头，真是难办。

室内陷入沉默，卓尹和李贽出神的喝着茶，恐怕也没有心思品味，卓不凡更是没心情喝茶，脑海中浮现起冰天雪地中苦苦支撑的大华军人被重重铁骑包围苦守。

李贽喝了一口茶水，咀嚼着口中苦涩中带着甘甜的茶叶，苦苦思索着，却是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

“这次却是难办。”，李贽口中不由说道：“难在对关外情况不甚了解，而这洪将军我也只闻其名未曾谋面。不知小尹你对他是否熟识？”

卓尹皱眉道：“此人从军多年，我与他官面上倒是打过多次交道，私交却是不多。此人带兵很有一套，而在朝中并不明确支持哪一方，在数次变故中皆能全身而退。在我辞官时，他已经是朝中不可缺少的军中栋梁，其部下主力为八部总兵所辖，皆是大华精兵战力不凡，曾多次击败叛军，差点生擒现如今声名大噪的李闯王。但是这些都是明面上所能了解的，对这人真实的品性等等，倒是不甚了解。”，其实，身为曾经的宰相，按理说应该对重兵在握的军中重臣了如指掌，可是卓尹这般回顾起来，却最终不能说了解此人，足以证明洪承畴是一个有主见善帷幄善于保护自己的人。

李贽也是接口说到：“既然我们想不出办法去破解这个难题，不妨设想一下城破兵败的结果。如果兵败，洪承畴不外乎三种可能，战死、被俘和投降。”

卓不凡明白了李贽的意思是从可能的后果来寻找突破口，点头道：“战死的话就很难办了，一盘散沙何以为聚。被俘倒是还有些希望，但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能够幸运留得性命，恐怕发挥的作用也很有限。”

李贽忽然皱起眉头道：“投降，如果真的投降了岂不是最坏的结果，这种情况也不能不考虑，听刚才小尹所言，此人倒是个能人，如果真的投靠了鞑子，真的是个祸害。”

“投降么......。”，卓不凡口中喃喃自语，忽然眼睛一亮抬起头来，却是正看到李贽双目炯炯有神，正看着自己。

卓尹奇怪的看着两人，忽然又看到两人看向了自己，直把自己瞪得毛骨悚然，提心吊胆的说到：“你们，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哈哈哈”，卓不凡和李贽忽然同时大笑起来，卓不凡开心的说到：“老爹啊，谢谢你。”

卓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是听李贽笑道：“看来小兄弟这次又和老夫想到一起了，小尹啊，倒是你当年的忍辱负重提醒了我们。事情尚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卓尹似乎有些明白了，犹豫着说到：“你是说......。”

“诈降！”，卓不凡和李贽争着说了出来，李贽倒是如年轻人一般。

既然神龙军不能出关，朝廷也是救援无力，那就只能从大华关外大军身上想办法，如果能够说服洪承畴假意归降鞑子，即便是受到鞑子的节制，相信也可以最大限度的保留实力。卓不凡实际上比李贽想的更为深入，因为根据他当年从多尔衮身上了解的一些信息，以及从历史资料中掌握的满清一些情况来看，自己那个时代的历史中，洪承畴投降满清后为满清入主中原发挥了极大地作用，说明其在满清后来的征战中是得到了信任委以重任的。卓不凡不相信人心善恶天生，那么为什么不能在投降这件事上想想办法，寻求一个新的天地呢。老爹当年不也是忍辱负重扛着背叛的恶名吗。

李贽和卓尹的思虑显然周全，此时体现了出来。他们很快给这件事定下了基调，那就是事有可为、有备无患。

首先，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谋事失败，洪承畴战死，神龙山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其次，就是要派出一个能够跟洪承畴谈这件事的得力之人，此人要够分量还要能取得洪承畴的信任，毕竟，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扛着卖国贼骂名被千夫所指的勇气。最后，还要加上一道保险，如果是不可为，洪承畴真有投降的打算，极力格杀。

初步的计划已经形成，这件事只能止于这间屋子，此事非同小可，即便是拿到常委会上去说也是非常冒险的事情。后续的详细计划如人选还需要仔细商量，但是本来无望的死局有了希望让三人轻松不少。

却在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三人立刻停止了话题，有些不快的看向房门，却看到李秋水面露急色闯了进来。没等众人询问，李秋水焦急的说到：“不好了，小铃铛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