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逐渐聚拢过来的人,程岭让人先暂且等一等,待人全齐之后再出发。众人虽心焦难耐,却也不敢不听眼前这小郎君的话,这小郎君的话似是有什么神力,令他们想也不想就乖乖听话。
天色渐暗,高大的城楼上已有士兵点起了火把,在城门上投下了隐隐绰绰的阴影。
城门下,没有一个难民能入眠,他们饿得睡不着,已经开始争相挖起了附近的草皮树皮,以图果腹;还有些不断地在城门前磕头哀求,盼望县尊大发慈悲,开开城门;更有甚者,为了还活着的亲人,不管不顾一头撞死在城门上......
程岭默然无语,她能做的都已做了,这眼前数万难民,她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正发怔间,程宏带着一行十来个人过来了,他凑到程岭耳边,略带得意,小声说道:“小郎君,任务圆满完成!”
程岭点点头,表示赞许,便叫他带着人等在一边,同时打入其中,管好这些人的嘴巴。
随着程宏的回归,一时间,好像都说好了一样,其他太平军人也都带着他们看好的难民回来了,乌泱泱地一群人瞬间把这个小角落挤的水泄不通。还好城门下本来人就多,哪个地方都挤的不行,倒也没引起太大动静。
一直到太平军全部带着人到齐,魏平生也没有回来。
时间流逝,难民们渐渐有点忍不住了,开始窃窃私语:“咋地还不走呐?人还没到齐嘛?”
“还要等多久呐?不然咱们自己去找太平军吧!”
“会不会是不想带俺们去了呀?”......各种担忧害怕之声此起彼伏。
程岭眼神一瞥,暗示太平军安抚众人情绪。旁边扮成流民的程宏在将人安抚好后,也有点忍不住了,偷偷凑上前来:“小郎君,魏先生怎么还不回来?”
程岭面色镇定,淡淡道:“他会回来的,安心等着吧!”
......
此时,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里,难民装扮魏平生躲在一边,惊讶地看着眼前身材魁梧,长相方正的人,这人竟然是方启!他以为方启早已死在那场劫掠中,死在小郎君手中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而现在的他,与之前相比,脸上多了一道长长的疤痕,显得面目狰狞。
他神情狂热地站在一群人面前,只听得怂恿鼓吹之言不断传来:“大家都是爹娘生的,凭什么他们就能好吃好喝,我们却要忍饥挨饿!我们天天求那些大老爷们施舍一二,他们宁可给一条狗吃,也不愿给俺们!他们不肯开城门,不肯给我们一条活路啊!他们不给,那我们就自己去拿!大家伙,带上家伙,跟我一起冲......”
魏平生内心五味杂陈,当初方启也是这样对他们说的,那时的他被活着的**蒙蔽了双眼,而此时看着这一幕,他只觉得历史重演,只是他不再是剧中人。
他没有惊动对方,正想悄悄地退去,却不想踩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响动,顿时,方启警觉回头:“谁?抓住他!”
魏平生来不及逃跑,就被一群流民捉到了方启面前。方启见了他,一张狰狞的脸上露出怪笑:“魏平生!居然是你,你竟然还没死呐!”
“你都活着,我又怎么会死呢?”魏平生淡淡回道。
“呵,你这家伙,倒是好命,不过碰到我,你的运气就到头了!刚刚都听到了吧!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于我手,要么加入我们!”方启拿刀对着魏平生,恶狠狠道。
魏平生不想死,他还想留着这条命报答小郎君的救命之恩,还想看到小郎君所说的天下太平,他绝不甘心就此死去。
他知道方启此人心性,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他睚眦必报,小肚鸡肠,该是早已就对自己不满在心,他此时势必要好好折辱他几回,出了心中恶气,才会暂时放过他,他于是佯装不应。
方启听得魏平生之言,脸色一厉,狠狠就踹向他胸口,怒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
一行人冲上去就对魏平生拳打脚踢,直打得魏平生鼻青脸肿,血流不止,连连告饶,这才停下。
方启犹不解恨,又重重踹了两下,“你这假清高的家伙,我现在给你一条活路,”他抬起一条腿,怪笑着道,“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就饶了你狗命!”
魏平生肿着一张脸,艰难地看了方启一眼,缓缓地向前爬动,他强忍着疼痛,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终是来到了方启面前,方启放肆地大笑:“老子说到做到,你从我这胯下过去了,我就给你一条生路。”
魏平生终是生生受了这胯下之辱,他艰难而又悲哀地道:“这样够了吗?”
方启忍不住哈哈大笑,仿佛心中多年郁结都一朝舒散,待得终于停下笑声,他冷冷地对着众人说道:“好了,把他扔出去吧,记得扔远点!”
......
被扔到城门一角的魏平生,艰难地伸手从衣领深处拿出了信引,颤抖着手点燃。这是当时程岭做火药的时候,灵光一现,做出来的信号弹,没想到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信号弹冲天而起,在空中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