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等了两刻钟,走过去关了院门,放眼望去,路上已没了讨厌的人影。
江如玉跑回屋子看许小古。
许小古正闷声替江安安穿衣服,江安安稚嫩的双目盯着母亲,里面也含了忧愁。
一屋子人各自闷到了上床歇息。
大家都有心思,也无人主动吹熄烛火。
江安安毕竟年幼,忍不住困意第一个睡去了。
长宁坐了起来,披上了棉袄。
“娘……”
许小古一骨碌坐起,望向长宁,眸光闪闪,又愧又羞又伤又惆怅,可怜极了。
许小古不知该怎么说!
其实她不止一次想走,从知道江自善心思不纯,她每见江自善一次想逃走的心思就强烈十分。
只是以前,她既担心离开后江如渊回家了找不到她,又没有离开的勇气。
如今有了长宁这样有极强生存能力的孩子在,还有了可以谋生的方法,她自然是不那么怕陌生的外界了。
可她还是放不下江如渊啊,特别是眼下长宁顶替了如渊的身份,庄子里的人都以为她家的儿子回来了。
那她外出以后,万一如渊找回来,问到庄子里,就算别人不使坏,他听说娘离开了,已经找到自己的儿子了,会做何感想?
又或者别人直接当如渊是骗子,把他骂走……
许小古不敢再想!
长宁看了许小古的模样,心中软了又软,把本欲说的话吞了,换成了安抚,“娘没事,可以商量。”
“阿、渊……你说。”许小古怯生生地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知道如今很危险,自己还在纠结,是在为难孩子们,很可恶!
“娘……”
长宁其实老早就有想法了,只是考虑到许小古一直说不出口。
“我现在没有把握对付江自善。如果不想日日活在江自善的阴影下,我们只有离开。”
都是孩子呀,不能因为如渊就不理会他们的死活。
许小古各种愧,无力地叹息,“我们能去哪儿?”
她这辈子被卖来买去,所有事都是别人定下的,就算要离开,她也是一片茫然。
江如玉坐了起来,眸子亮了几分。
娘是愿意离开吗?
长宁胸中也燃起了喜悦,从来都不是没地可去,而是愿不愿意挪窝。
“娘,我们可以去西粮镇看看。”
许小古疑惑地抬起头:“西粮镇?”
“对,如果娘同意,我们明日就去西粮镇看看情况。”
长宁兴奋起来,说出早有的计划,“福昌镇三日才逢集,我们一月里有大半日子都荒废了,实属可惜。我听说西粮镇每日都很热闹,如果日日都能卖糕点,每月进账能比如今多两倍。”
她们在福昌镇卖了快十次,加到二十斤山药的量,赚了差不多一两银子。
长宁没说完全,她估计能赚的绝不止多两倍。如果住处与摆摊的地方没这么远,可卖的东西能多许多,也许下午还能摆摊……当然,这些看过才知道。
“如果哪里合适,我们就租房子搬过去,江自善就是见不得光的蛇,只敢寻没人的时候找事,我们住进闹市,他轻易不敢惹上门。”
许小古还是迟疑犹豫着,张了几次嘴,便又一脸痛苦地垂下头。
长宁看了眼江安安,确认她在睡熟,听不见他们的话,问道:“娘是担心大哥和房子?”
许小古赫然抬起头,眼里的泪满溢而出。
“娘……”江如玉躬着身子,越过小妹,抱住母亲。
长宁叹道:“我都想过。”
江如玉许小古双双惊讶地看向她。
长宁继续往下说,“我先说说我的想法,有什么不合适你们指出来。”
“家中的房子可以找人看管,只是这个人选得是个实诚人,而且在庄子里也不是容易被人欺负的那类。”
“如果娘二弟愿意,看房子的人可以住到西厢来。若哪天大哥找回来了,便让看房人将大哥留下,给我们传讯,我们就可以赶回来。”
“因为我暂时顶了大哥的身份,我们可以给看房子的人说,是我流浪时遇上了几个也在找家的孩子,当时我与他们商量好了,找不到自己的家就来找我,报江如渊的身份就行。”
“西粮镇离江家庄也不是极远,我们每月可以回来看看。”
“娘,二弟,你们觉得如何?”
江如玉看向许小古。
许小古极震撼又恍然,长宁安排之周全超乎她的想象。
她没有后顾之忧了,抹掉了眼泪,轻声道:“阿宁,你想得周全,我们听你的。”
长宁没想到许小古转变得这么快,反怔住了。
她为此犯愁了一下午啊,想了好些拿来说服许小古的话,都用不上了?
江如玉推了推长宁。
长宁笑了,微感不好意思,“我其实早想去西粮镇看看了,只是怕你们舍不得离开。”
江如玉道:“那我们去请谁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