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祎感到自己像个熟练的接线员,手机,座机都没闲着。
到银行卡部第一天的工作内容,就是接听不同级别、不同部门的电话,有三才省分行的,有**市检察院、市公安局的、有下辖十家支行请示业务的。
其中省分行的最多,而且各个处室要的材料还都差不多,有省行银行卡处的、纪检监察处的、审计处的、人事处的,他们要的东西,就是收回了多少不良、责任人是谁、 如何处理等等等等。还有个别贷记卡持卡人诉苦的,资金几天几天能到位,宽限几天行不行等等。
岳明俊没有来上班,一天,陆祎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办公楼内渐渐安静下来,电话也不再响起。陆祎揉了揉额头,一天下来,脑袋嗡嗡的响。
陆祎拿起手机,拨出岳明俊的内部小号,只响了一声,就接听了,“新官上任,怎么样啊?”岳明俊声音沙哑。
“大哥,晚上喝点。”
“好啊。”
“老地方。”
陆祎收起电话,查看一下办公室的门窗、切断电源,锁上门下了楼。
两人坐到桌前,谁也没说话。店家是熟识的,不用吩咐,老三样就端上了桌,赠送一盘花生米,一瓶“原浆白”礅在桌上,俩个人转眼间就把这一斤白酒干了。
陆祎红着眼睛,“省行胡处打了两次电话,过问清收情况。总行给省行的压力很大,要求控制局面,严肃处理责任人。”
“咱们行什么态度?”
“没头苍蝇。说啥的都有,乱哄哄的。”
岳明俊盯着桌角,一声不吭。
陆祎挥了下手,服务员颠颠地又送来了一瓶白酒。陆祎把两人的酒杯满上,夹了点菜慢慢地嚼着。
岳明俊恍惚了一阵子,端起杯,碰了碰陆祎的酒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足有一两多酒,“唉。”长叹了口气。
陆祎凝思片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岳明俊,“现在的局面,要一下子清底是不可能了,基数太大了。很难抖搂利索了。太平县支行持卡人透支建桥的事肯定成刑事案件了,西城支行持卡人多人持卡一人使用,无法正常归还的也成刑事案件了,其它类似的情况不能再硬追了,金额大了,该对本级银行卡部追责了。”
“明早分行行长办公会通知我列席参加,汇报贷记卡清收方案,我计划把刑事案件的材料组织完备移交经侦,震慑其它持卡人,能清零的全力清零退出。有难度的、情况复杂的压降透支额度,透支额度五万的降到三万、三万的降到一万,一万的降到五千以下,下一、两个透支期再依次降低透支额度,逐步清零。”
岳明俊盯着陆祎看了好一会,抬手把杯中剩下的二两白酒一仰脖倒进喉咙。
“不行。”岳明俊知道,这是陆祎在用自己的安全做赌注来营救他。按照陆祎逐步压降的做法,成功了皆大欢喜,一旦有什么问题,那从第一次压降以后的透支额度就都是陆祎经手审批的,审查审批的主责任人将会是陆祎,那时,岳明俊的责任虽然轻了,但陆祎的压力会非常大。
“陆祎,事情已经这样了,没必要卖一个再搭一个。这个方案不行,不能这么做。你听我的,不能实施这个方案。”
陆祎笑了,看着岳明俊“呵呵呵”地傻笑了一会儿,“喝酒。”
两人就此谁都没再提工作上的事。
第二天一早,**市分行行长办公会按时召开,会议唯一一个议题就是如何控制辖内十家支行贷记卡不良透支额度居高不下的问题。
**市经济发展极度落后,工业、商业都没有像样的企业,服务业则是低端市场占主流,这样一个经济环境下,银行的钱出去容易,收回却好比登天。
持卡人也知道,这透支款一旦归还,恐怕很难再能够透支使用了,这更加剧了归还透支款项的抵触情绪,导致不良透支额度的持续攀升,全区贷记卡不良透支额度占全部透支额度的90%多,系统性风险已然呈现。这种情形下,怎么能控制局面呢?
各位行长七嘴八舌地扯了半天,谁也没明说,但出路只有一条,处理责任人,移交司法机关,案件一旦形成,报损失核销了事,这样大家也不用这么辛苦,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了。目前的情形,处理责任人,也就是到前银行卡部经理级别就可以了,不会涉及到在位的这几位行长。
武勇冷眼看着会场局面,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刚刚接手**市分行不到半年,就捧上了这个刚出炉的大山芋,既烫手又无法甩掉。省分行的领导以及其它地区分行的同仁都在看他怎么处理这件事,怎么办呢?这个集体,显然拿不出一个适合的解决方案。
武勇看着陆祎,陆祎上身笔直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像一杆旗立在那里。真难为这个小伙子了,这么重的担子压给他,他能挺住么?
陆祎看见武勇目光扫向自己,该自己汇报了,“各位领导,我们的银行卡透支额度这么高,要一蹴而就解决问题,几乎没有可能。经过梳理,我建议分几步逐渐消化解决。一是针对太平县支行的情况,持卡人以260张银行卡透支款建桥,目前情况是县里根本不知道建桥项目,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