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滴?裤子洗干净了?”浑厚的声音从营业室里传出,一闪身,陆祎出现在营业室门口,看着李四海,“今天是带着裤子来的?这么嚣张!”
李四海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先办正事啊,一会儿再说别的,谁怕谁啊!”话是挺硬,语气有点像个娘们儿,娇嗔、无奈。
李四海身后的胡正也跟着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
自从年初在电话里吵了一架,陆祎这是第二次看见胡正。
年初,刚刚执掌百福市支行,陆祎办公室就来了两位要账的。这他妈可不是个好兆头!且不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单单是新官上任,开门就上来个要账的,这心情怎么能美丽?
“陆行长,我们是新都装潢公司的,我叫夏沪征。这是咱们支行营业室柜台防弹玻璃和防护窗的验收报告,请您给签个字,把工程款给结了。”夏沪征从助手手里接过一沓纸递给陆祎。
陆祎一看,工程是去年7月份的,怎么到现在还没验收、没结账?
杜自宛临走之际,把支行费用花了个毛干爪净,怎么就没想着把这笔账结清了呢。想起杜自宛临走那副嘴脸,陆祎忍不住好笑。“陆行啊,我给你留了20万费用,你看着干点啥用吧。”
话说的好听,事办的也漂亮。可那20万,你杜自宛怎么不花啊?那他妈是营业外收入,必须得入账的,钱回来一年半了,杜自宛当初应该是想把这笔钱花出去,可他不敢,挂在了账上,最终扔给了陆祎。
财务出身的陆祎自然知道厉害,“杜行,别开玩笑。这是营业外收入,花了是要吃官司的。你留给我的不是费用,是难题。”陆祎当着杜自宛的面给计财部经理陶志毅打电话,“准备材料,明天一早开专题会议,把那20万营业外收入入账,做好记录,什么事由,什么时候来的钱,时候时候入的账,会议记录都记载清楚了。”
陆祎的这番话是说给杜自宛听的,事情就是这么处理的,这件事情上,你有什么情况自己处理。
没想到杜自宛不仅留给自己一个罗乱,还留下了一个未结的工程款。按照省行财务制度,当年的工程当年结清。这个工程去年7月份已经完工了,按常规来说,去年一定有财务指标结清款项的。为什么没有验收?
事出反常必有妖。
“对不起,这个字我不能签。一是这个事我得找经手人问一下具体情况,二是得找人进行工程验收,验收合格了才能进行下一步。”
夏沪征一听急了,“陆行,这个是杜行长亲自验收的,去年7月份就验收完了,就差结账了。这笔钱去年12月份省行财会处已经划拨下来了。”
能够揽得到银行工程的人,自然跟上级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果然不出陆祎所料,工程款已经划拨,看这情况,钱是被杜自宛挪用了,总之钱没了工程款没结。
“去年7月份就验收完了?杜行长亲自验的?那怎么验收报告上没有验收人签字?没有签字就是没有验收,你们常年搞工程,这点道理都不懂么?这个字我不能签。还有,工程款在验收结束之前肯定是不能给付。我现在找市行保卫部和计财部,来验收工程。”陆祎意识到,这个工程有问题。
夏沪征和助手转身就出了办公室,连礼节性的告辞都没有。
十分钟后,市行计财部外聘的工程师打来电话,“陆行长,我是计财的胡正,有这么个事啊,你们支行营业室柜台防护栏改造,去年就完工了。现在新都装潢公司来结账,你给结一下。”
呵呵,这语气,完全是上级行命令下级行的口吻。
“胡工啊,你说防护栏改造啊,杜自宛交接时没交接有这个项目啊?”这件事得让插手的人都知道前因后果。
“没交接?没交接也不能耽误新都公司的事啊,你抓紧把账给结了。这个工程款,你必须给结了。”这个语气可是有点严厉了,或者说,有点不知深浅了。刚刚上任的陆祎,火气正盛,哪能容得下这番蔑视。
“必须?我字典里就没有必须这两个字。我告诉你胡正,你只是市行外聘的工程师,你的职责是参与审核施工图纸、方案,监督施工过程、确保工程质量达到设计标准,你有什么资格过问工程款?还不能耽误新都公司的事?新都跟你什么关系?”胡正这么上心,让陆祎很是反感。吃家饭拉野屎的东西,谁不反感。
“啊,你要这么说,我找行长去,等哪天到省行财会处我也得反映这个事,凭啥工程结束了扣着工程款不给?”胡正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陆祎。
“找行长?你最好现在跑步去,省得我先汇报你吃不了兜着走。还有啊,省行财会处啊?还得等哪天去啊?我现在就给张殿英处长打电话,让他给你回个电话,说你有重大问题要举报,你看行不?”
胡正拿着电话愣住了。这不过是一个刚上任的年轻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底气敢说让张殿英给人回电话?胡正哪里知道,张殿英多次想把陆祎调到省行,是顾万州百般不舍没有放行。
胡正不甘心,转身去找主管行长高坦告状。
高坦打给陆祎的电话也被撅了。没有验收的工程,谁敢强令支付工程款?你敢强令?陆祎敢不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