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祎在不足5平方米的小办公室里,呆了半个月,一天也见不到几个人。
杜自宛天天领着几个中层干部,猫在自己的办公室日以继夜地商量着什么,神神秘秘,或者说,鬼鬼祟祟。
12月31日,大谷银行**市分行红头文件下发了陆祎的行长任命。决算日,杜自宛走了。
陆祎看着报表,不露声色。杜自宛走得很干净,费用花得是干干净净,外债还有三十多万应付款。
够意思!
财务部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看见这么“干净”的做法,心中都不得不佩服杜自宛的脸皮。
走与不走,都得保证第一个月的开门费用啊,哪有花得这么毛干爪净的!
开门营业,水电车,哪样不得花钱。哪个营业机构不得留点备付金啊?至于这样一尘不染么!
算了,这都不是事。
第一次挑大梁,陆祎还真有点小兴奋。
第一次工作会议,没有任何客套,“按照工作分工,请三位分管行长组织分解今年的工作指标。”
“市分行的指标还没下来,按什么分解?”李大海第一个发问。
李大海是百府市老人了,一直在信贷专业工作,在百府根深蒂固。年前,武勇找李大海谈话,想把他调任大岗市支行任一把行长,李大海拒绝了。
不是婉拒,而是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我还有5年就二线了,不想折腾了,就守家在地的在百府呆着了。”
“干什么?还有点组织性纪律性没有。组织上可以征求你的意见,也可以直接派你过去,不是在和你商量。”武勇生气了,工作不是过家家,你想当啥就当啥。
“武行,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家里还有老人,身体不好,我得在跟前伺候。我也想好了,哪儿也不去,要是组织上有困难,我也可以提前退下来,回家尽尽孝心。”
这理由,很难让人拒绝。李大海就留在百府市支行,继续当他的二把手,分管信贷专业。
李大海问指标怎么分解,可以理解为市分行的计划没有下达,没什么可以分解。也可以理解为市分行的指标没有下达,你陆祎的计划是什么?
陆祎看这三位副手,“今年的计划,暂定在去年的基础上提升30%,哪个专业有问题,可以现在提出来。”
30%增长速度,不算太激进,也不算保守。
“陆行,去年年末,杜行让突击时点,对公存款有8000万的水分,储蓄存款有5000的水分,如果在去年年末的时点数增加30%,难度相当大。”
什么?一个知道自己要走的人还突击了个时点,这就是标准的祸害人!
等等,不能激动。不能有任何表现。
“各位,市分行看的是咱们四个人,完成计划比,基数就是去年年末时点,所以,不管有多大的水分都得喝下去。明天早会讨论任务分解,下午下发计划表。各营业机构,早领任务早干活。”
任务还没下达,第二天的早会上,甄士奋带来一个坏消息,农贷员吴福昨天晚上出车祸死了。
“具体情况。”
“昨天晚上,吴福下乡清收贷款,回来晚了,天黑,撞树上了。”甄士奋悠荡着二郎腿,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云山雾罩。
“你是说他下乡清收?”
“啊。”甄士奋歪着脖子,表情不容置疑。
“甄行长,你们农贷清收计划分解、布置下去了?”昨天早会才让分管行长拿出分解计划,今天早会讨论。怎么昨天就有员工下乡清收?还出了车祸?
不对!农贷员清收?百府市农贷员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清收了。自从**市分行停止了清收奖励政策,各支行的清收进度就比蜗牛还慢,尤其是百府市支行,农贷清收几乎为零。听说有农民主动还贷款农贷员还有不收的。
“分解计划?没布置啊,不说今天早会讨论么?”
“那这个农贷员是去清收什么?”
“啊?啊,我以为他是去清收。”这不开玩笑么,你以为?你以为你是谁?去清收意外死亡那是因公牺牲,性质能一样么?
“甄行长,请你说话之前把问题捋顺清楚,人是怎么死的,车祸是怎么造成的,会有官方权威认定的,员工下乡清收,那是工作。工作过程中发生意外,那是工伤。因公受伤或死亡,是有一整套认定方案的,你说的这个情况,能经得起推敲么?”
“能啊!能,能吧。乡书记和村里都能给出证明。”甄士奋很肯定。也是,大谷银行深耕广大农村,自有一些关系基础在。
“同车人怎么样?”下乡清收要求是三个人一起去,最低也得是两个人。吴福死了,那另一个呢?
“什么同车人?”甄士奋一脸懵逼。
可以肯定,应该不是下乡清收。若果是,车上应该还有行里的员工。看甄士奋的表情,显然是没有。
“人在哪儿?”陆祎历来是干净利落,很不适应甄士奋肉肉筋筋的表达方式。
“医院吧?要不就在火葬厂。”二选一,让人无语。
“哎呀妈呀,你这主管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