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杰在院坝还和水古隔空聊着,水古一家人在地里弓着腰忙碌着,两个大人负责从下往上摘下烟杆上泛黄的烟叶;佳家和立志则穿梭在烟叶的行间,他们负责把打下来的烟叶抱到路边堆着;伶俐和小米在家和田间来回跑,他们俩负责背烟叶回家。
今年的烟叶片很大,因为金环在家种植庄稼时总喜欢挑着农家肥去,粪肥让土地变得肥沃,而肥沃的土壤给烤烟提供了足够多的养分,让它长的足够好。
赶集的路人无不连连夸赞,有的还驻足询问种植方法。
金环和水古一个下午就打完了两亩地的烟叶,他们去翠莲家坐了一会儿,几个人在那里摆谈着,水古大喝了两口山泉水,就下去开始挑烟叶了。
在天黑之前,金环和水古总算是把烟叶全部都弄回家了。
金环抱来之前准备好的竹竿和棕榈叶做的线团,堆在旁边的角落里。
她跨上高板凳坐着,伸手要烤烟杆杆,一切准备就绪,准备开始绑烟了。
“你明年想出去不嘛,想出去就和我一路去涡阳。”水古手里握着和人差不多高的竹竿递给金环。
金环一边把线栓在竹竿上,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出去搞哪样咯,我在家管得行。”
“那几年又不是没在外面去过,像在水呈呆的那两年,带崽崽了就样都办不成,吃点菜都要花钱。”她伸手拿过水古手里的烟叶挽在杆子上。
“小的两个倒是带着去,读书也是个问题,伶俐读初中了放星期回来挨到起哪个嘛。”金环又补充道。
水古没有说话,他把两片烟叶对齐递给金环。
“一看就硬是没得屋头做过好多活路,要背抵背嘛,那样干的快点。”水古笑了笑,嚷嚷他擅长的是干工地,不服就让金环和他去工地上比划比划。
小米在干活儿方面不如伶俐眼巧,金环便让她去用洗衣粉洗掉手里的烟油,然后煮饭煮猪食。
伶俐负责绑烟,佳家给伶俐递烟叶,立志就负责在旁边的路上放牛。
“这边这个凼凼留小了,你看堆煤了就没得好宽了,还有那里的茅砖也砌矮了,冬天吹风进来冷兮兮的。”金环抱怨道。
“哎呀,那个将就地势了嘛,那里二天拿几根棒棒,包谷杆先挡到起就行了,冬天又不烤烟。”水古回应着。
一家人在各自的领域忙碌着,蟋蟀在屋外草丛中吱吱喳喳的叫着。
“吃饭了。”小米在灶房里喊道。
“舀盆水出来嘛,我们来了。”水古应着。
小米端着水,拿着洗衣粉从灶房里走出来,一家人洗完手上的烟油,在院坝里坐着吃饭。
月亮明晃晃的,今天还是个圆月。
吃完饭,金环让水古去喂猪,自己喊着伶俐去把还剩下的烟叶绑完。
水古喂完猪后,又去帮忙把绑好的烟放在烘干房的架子上,金环站在烘干房的门口递给水古,伶俐和张敏把烟抬过来。
忙活到晚上十点,今天的可算是晾完了。
第二天,水古一行人又去了老鹰山,今天的路程有点远,不过好在回来是下坡,干了一天终于把那两亩地的烟叶给摘完。
“今年这个烤烟不得了哦,看蛮没种几亩地,经得板。”水古挑着一百来斤的烟叶喘着粗气说。
“哦,要是烤干了都有这么多就好了。”金环把背篼抵在路边近乎直立的坡上休息。
晚上又是一顿加班,吃完饭还干了两个小时,把烟叶上完炕差不多凌晨一点了。
金环和水古洗漱完倒头就睡了,明天要开始烧火了。
烤烟的几天只能在近处干活儿,因为火不能熄。烤烟的火候也是有讲究的,前期要用小火,一天后再是大火,在两天后就可以熄火了。
那是人为的经验,最主要的还是得打开烘干房的门看一下温度计,根据上面的温度来调节火候,毕竟烤生和烤糊了都卖不上价钱。
水古和金环这几个晚上都是轮流着熬夜,一个管上半夜,一个管下半夜。
两口子为了方便晚上给烘干房加煤,他们直接睡在了烘干房旁边屋子里的那张床上,让立志去睡他们的床。
早上,天还没有蒙蒙亮,水古起床加完煤出门去上厕所,下面树林里的小路上有一队人扛着大包小包出门了。
水古透过树干之间的空隙认出了那是生杰他们一家五口,他们一起去广东了。
有些人远赴他乡是为了有一个更好的家,有些人在家也是为了有一个更好的家。
生活,就是在不同的路上为同样的目标努力着,它也终将如同黎明时赶路的人们预想的一样,前路终会越走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