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多的舟车劳顿,水古终于又回到了涡阳的工地上。
“来,老表嫂给你们煮的鸡蛋,一人两个。”
冉超笑了笑,“开玩笑蛮你还真带。”
水古把鸡蛋放在小毛手里,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只是把鸡蛋用力的握在小毛手里。
“这栋楼楼搞完了就回去过年,明年跟着这个老板去旁边啊凯楼盘,老板昨天来和我们谈好了,继续包一块给我们搞!”
“你回去了没电话联系不到,我们替你先答应了,正是要花钱的时候。”冉超补充说。
“嗯,要得。”水古把鸡蛋一口放在嘴里。
转眼涡阳的冬天已经来了,早上搭架子的钢管上附着一层薄冰。他们仨还是能提前完工,便有一天可以睡个懒觉。
水古在夜里睡不着,想着家乡的冬天已经来临,上次回去没有拉煤,不知道金环在家和小米怎么熬过这严寒。
一想到这些,他不免有些自责,就更难以入睡。
金环在菜园子里种满了萝卜和白菜,这样冬天煮火锅的菜就算备齐了。
每天早上起床瓦檐上都有一层薄冰,晚上金环都会烧热水给自己和小米烫脚,然后早早的躲进被窝,盘算着什么时候能碰到跑车的张祥仁带些煤回家。
还有那炉子已经坏了,恐怕得买个新的才行。
腊月初九,是水古的生日,去年的这个时候金环给他煮了两个荷包蛋,那是刚分家时最好的粮食了,今天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舍得给自己加个肉菜。
想到这里,金环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小米,在对水古的思念中慢慢睡去。
腊月二十了,地里的白菜已经长成,金环最喜欢的就是白菜炒腊肉,但腊肉也所剩无几,金环时不时看看老房子的转弯处,心想水古还不回来,回来了好杀年猪。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下午的时候,水古回来了,穿着一双棉花鞋,一件六七成新的黑色棉衣,开裂手里提着被塞的鼓鼓的破帆布包。
“金环,你多煮点饭,我去喊人帮忙把煤和板子弄上来。”
金环来不及高兴,便匆匆的烧火下米在锅里了。
不一会儿,两三个兄弟便来帮忙,肩膀上扛着煤和板子,在崎岖不平的泥巴路上稳健的走着。
“你们下面这个坡坡,看着没几步寡累人。”其中一个兄弟说道。
水古给他们递了烟,然后又接着干活了。
他这次回来带了一百多斤煤,还有两团板子(一团大约五十多块)。
搬完以后,大家吃着饭闲聊着,都是在和水古说金环在家有多么的能干。
水古只是笑了笑,他知道家里面有这个贤内助自己可以安心的在外面打拼。
饭后水古邀请他们明天来家里帮忙拉猪,吃泡汤肉。
大家一边答应着一边回家了。
第二天,他们早早的带着围腰来帮忙了。
“你们这两个猪要杀四百斤,我们今天早上要多吃点肉,费力了哦。”
“没得事,敞开吃,管够管够。”金环笑着说。
年猪卖了一头,一头自己除了熬油的都用来做了腊肉。
水古这几天也没闲着,他又开始了自己的木匠手艺,把拉来的板子都一块一块镶嵌在了自己的木框架上,这个房子也更像家了。
金环则背着小米开始置办年货,今年的年看着比较有盼头。
年三十,水古又提着猪腿去了父亲家,建文坐在炉子旁抽着旱烟,头上已经出现几根花白的头发。母亲竺分在厨房里忙着准备年夜饭,弟弟妹妹则刚放完牛割完草回来。
“要喊金环下来吃饭不。”建文问。
“不了,你们人多,我们今年有吃的。”
“喊下来一起吃顿嘛,今年在外面找到钱了饭都不和我们吃蛮。”母亲竺分说。
“没有,你们人多蛮我们不来吃弟弟妹妹一个多吃点嘛。”
说完水古就起身打了招呼离开了。
一路上水古想着去年母亲说他“扯东楼盖西楼”的话,今年态度却大为改观。
人啊,没有本事连亲妈都看不起,还不如一个外人。
晚饭,金环在家炖了排骨,煮了自己土里种的白菜,两人在热气腾腾的炉子上吃着年夜饭。
夜里十二点,水古放了一挂鞭炮,也许下从今年后每年都要放鞭炮的话。
小米在旁边不停的挥动着小手,好像她也知道后面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也是在为新年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