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今日我巡视城中,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这副景象,倒是有几分国泰民安的样子,经受战乱折磨的百姓,看起来与那建康城中的百姓倒是没有几分不同。”
萧裕一边下棋,一边说话,两不耽误。
听着这话,倒是在回答杨南萧之前的询问了。
“看似不同,实则大不一样。”
杨南萧眼皮未抬,目光落在棋盘上,一边思索,一边与他交谈。
不知为何,二人竟然是谈起了正事,不过却是无所顾忌,一点都不避讳谢茵还在此处。
谢茵也未觉任何不妥,听的也是认真,时不时的说上两句。听着刚才的话,也是说了一句。
“不管是不是一样,都是晋朝的百姓。”
既然都是百姓,便本该没什么不同,无论是在边陲之城,还是京师建康,都应该一视同仁,可偏偏,有些人就是不明白。
话中含义,其他二人皆是听得清楚,室内竟一时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清冷的声音响起。
“总有一天,什么都会一样的。”
与此同时,杨南萧也开口说话了。
“我输了。”
谢茵还未从萧裕那番话反应过来,便听到胜负已定的消息,立马抬头看了过去,却见局势平和,看着并未分出胜负。
“舅舅,棋还没有下完呢。”
听着这般天真的话语,杨南萧却是笑了出来,看着谢茵的眼神亦是充满着慈爱。
“唯唯,结局已定,继续下去,也不过是垂死挣扎,不如早早放手。”
闻言,谢茵神色严肃了许多,又是认真看了一眼棋盘,白子与黑衣虽平分秋色,可仔细看的话,黑衣虽主动出击,可却每次都被轻易化解,反观白子,看似是在防守,可却是布局已深。
黑衣早已经入局了,犹如困兽之争。确实如舅舅方才所说,继续下去,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竟然赢了舅舅,还是这般无可转圜的方式。
撇去棋艺不说,心思之深沉,实在恐怖,人家说走一步算一步,他怕是走一步算三步,只会比别人多,不会比别人少,不过,还有一点,她有些不明白。
“你从落下第一子之时,便已经开始布局,那你又如何知道舅舅下一步棋子落在哪里,若是舅舅发现了,你的局不就破了,这样的话,之前的那些棋子不就废了?”
按照她对舅舅的了解,他不可能从头到尾皆是按照预想的那般落子,必是会有所改变,只是,局早就已经布好了,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呢,这样一来,岂不是给自己增加了诸多束缚。
萧裕转头看着她,见她眼里露出疑惑,便毫不掩饰的解答。
“不,一开始我确实布局了,只不过,这局并非只有一个。”
接下来的话,杨南萧替他说了。
“是的,局中有局,犹如团团迷雾,揭开了一层,却藏着千万层,什么时候入局的,恐怕我自己都不知道。”
闻言,谢茵眼里露出一丝惊讶,能让舅舅说出这番话,可想而知,萧裕的棋艺是多么的恐怖了,若是换作阿耶,恐怕也赢不了。
“舅舅过誉了,我不过也是占了便宜,先前我已然观了舅舅下棋,对于舅舅棋风,已是能够猜到一二,更重要的是,舅舅让我先下,便让我占的了先机,若不然——”
“若不然舅舅就能赢了?”
谢茵突然出声,打断了萧裕刚才的话。
不过,萧裕也并未生气,反而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偷偷的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碰了碰,触手细腻,随后才回答道。
“若不然,也可以多下一会儿。”
这么说来,最终不还是他赢了。而且,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也不知道谦虚一些,好歹杨南萧也算得上是长辈,多多少少也要给人家留几分面子。
“哈哈哈,你倒是个实诚的,罢了,终究是我技不如人,输给你也没什么丢脸的,不过,等你回到建康,去找你岳丈下几局,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二人,谁更厉害一些,对了,和他对弈,千万别留手,否则,你下次怕是连谢家的门都进不去。”
杨南萧生性率直洒脱,失落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立马又跟之前一样,一副坦荡风流之状。
说完刚才的话,他便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人影都已经看不到了。
“好歹是个团圆日,虽说人少了些,可还是能凑上一桌,该用膳了。”
如今在这海浦城,便只有萧裕夫妇和杨南萧了,本想将在寿宁的谢倩他们接过来,可是雪天路滑,姐夫的身子又弱,便也作罢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待新年过后,也该回去了。
杨南萧一走,室内顿时只剩他们二人。
萧裕一只手牵着美人,一只手收拾棋盘,白子归白子,黑子归黑子,一时也未说话。
谢茵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桌上棋子,突然间说道。
“舅舅怕是伤心了,这么多年,除了我阿耶,他还未输给任何人,如今却是输给了你,还是惨败。”
闻言,萧裕手中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