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女郎手里藏着一把匕首,无人知道。
她自知萧裕警觉,又武艺高强,不是对手,因此一直在寻找机会,换人之时,便是最好的时机,到时所有人的注意都在谢茵身上,谁还能看见她呢。
她只能一击必中,若是成功,萧裕身死,群龙无首,她也可以趁着混乱间逃出去,若是除掉了萧裕,主子定然会对她赞赏有加。
可没成想,谢茵会插上一脚,硬生生的把她推开了,眼看着自己也活不了了,她自然也是不会让对方好过,因此也顾不得其它,匕首直接插了进去,可是因为慌乱,她不能确定是否会要了谢茵的命。
不过这样也没有关系,世家出来的女郎,娇生惯养,就算没有命中要害,怕是也挺不过去。
事发突然,饶是萧裕也没有反应过来,若不是有谢茵的舍身相救,粉衣女郎可能真的会如愿。
看着怀里脸色苍白,口吐鲜血之人,萧裕一时间竟难得说不出话来,呆愣过后,他才大声的喊道。
“御医!御医!快把御医带过来。”
声音全是慌乱,哪里还有平时运筹帷幄的模样,此时他的脸上满是紧张,双手都有些发抖,他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起,进入一个干净的卧房,不敢把人放在床上,只好抱着,尽量不碰着伤口。
只是,谢茵的背后直直的插着一把匕首,若是不拔掉的话,就算等到御医来了,怕也会失血过多。
若是在自己身上,萧裕拔了就拔了,没什么好迟疑的,可现在在她的身上,他竟有些胆怯。
谢茵觉得自己要死了,眼皮子不断的想要阖上,好想就这样睡过去,要是睡着了,就不会觉得如此痛了。
此刻,谢茵才发觉,先前被针扎了压根就不算什么,这是被针扎的千倍,万倍,若是早知道这么痛,她怕是也没有那个胆子冲过去了。
谢茵脑子昏沉,混沌不堪,思绪乱飞,一下子想到了阿耶阿母,一下又想到了外祖母,最后又想到了萧裕,真好,她救了他,这下子,没人会说她是个累赘吧。
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谢茵的眼睛渐渐闭上,可是这个时候,旁边不断的有人在说着话,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谢茵,你撑住,太医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想要你救,我想让你平安!”
“夫人,你还在生我的气,我都未好好哄你,怎么就这样了呢。”
是萧裕的声音,是他在说话,他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呢,不想让她救也不行了,她已经这么做了,他竟然喊她夫人,这还是第一次。
谢茵很想出声,可全身上下都没了力气,只有无尽的痛,像是永无止尽一般。
她害怕极了。
正在这时,手上传来一阵温暖,源源不断的热气传来,像是烛火般的微光,正在极力的驱散黑暗。
她拼命的想要靠近,却总感觉有一只手在背后拉住她,她累了,想要歇一歇,可是微光又亮了几分,她似是受到了鼓舞,重新开始用力挣扎,终于,她靠近了微光。
她听见了一个声音,活下去。
她说,好。
室内一片血腥气,气氛沉重,压得人要喘不过气来,所有人皆是小心翼翼,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看那人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轻声的走上前去,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
“都督,已准备妥当,宁太医也在外守着,都督放心。”
说话的正是张恩,他低着头,不敢看人,脸上亦是严肃一片。
闻言,萧裕终于有了动作,低头看了眼怀中之人,面露悲色,随后,他才说道。
“夫人受了什么伤,她也要如此,把人看好了,若是让人跑了,杀无赦。”
张恩大惊,头又往下低了几分。他跟随萧裕多年,早已知晓,萧裕此刻已是动怒了。都督还是第一次如此狠戾,虽治军严苛,若无大错,亦不会危极性命,可眼下,已经不同了。
“臣领命。”
说罢,张恩就疾步离开,他需要把都督的吩咐传下去,奉命看守之人就是曹先锋,若他这次失职,恐要拿命赎罪,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人一离开,萧裕就换了另一副模样,对着怀里的人柔声说道。
“我要拔刀了,可能有点疼,你先忍一忍,等你醒了,我在认错。”
旁边伺候的刘氏听了,心里一颤,她的眼睛通红,往那边瞧了一眼,见状,心里一惊。
那个温柔似水的人,真的是都督吗。
萧裕的手有些抖,可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宁太医已经看过了,若是不拔,性命垂危,最终只能失血过多而死,若是拔了,还能有一线生机。
伤口虽不致命,可谢茵身为女郎,身子娇弱,一个不小心,怕是熬不过来,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
萧裕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此刻她脸上的血迹已被擦拭干净,露出面容,还是一样的绝色,只是,脸色苍白,就连一向红润饱满的唇也是无一丝血色,看的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