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拾柴火的时候,看见对面的人被架子上垂下来的衣服挡得严严实实,只有下方露出一双脚。
秀气白嫩,十个脚趾圆润可爱。
沈卿之有点不自然,抱着柴火走了,心道这林同不仅声音像女子,连脚也秀气。
个子比自己矮了一截,估计是个还没变声的小弟。
沈卿之又将外衣想办法挂在了山洞门口,稍微可以挡风。
做完这一切后,他就躺下来休息。
他其实很累了,但是没吃晚饭,肚子饿得有些难以入眠,于是翻来覆去的。
“别翻了,越翻越饿。”林桐伊的声音从衣帘另一侧传来。
沈卿之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
“我每次以为自己已经很惨,然后都会惊讶地发现原来还能更惨。”
噗!
林桐伊没忍住笑:“你怎么惨了?”
沈卿之沉默了一下:“书院放榜,我是最后一名。”
“确实挺差的。”
“……还是别聊了。”
“也没关系,你之后用点功,下次考好就行了。”
“哪有你说的这般容易?”沈卿之哼了一下。
“怎么不容易呢?”林桐伊的声音温和许多,她真心觉得读书不是件难事。
长夜漫漫,洞穴内只有两人絮絮的说话声还有火焰时不时炸开的噼啪声。
沈卿之不知不觉就敞开心扉讲:
“上次我在书院考倒数第十,用功之后,这次就变成了倒数第一,一点进步都没有。”
“这次考的是什么?”
“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那你怎么答的?”
“我就写有人成天浪荡,也没混出个名气,就应该多写点文章才能成功。
我还举了好多浪荡子的反例解释,写了一大篇呢!”
“你哈哈哈……”昏暗的洞内,林桐伊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笑什么!你知道?”
“此话是赞扬圣贤之卓越功绩,百姓的赞美之情无以言表,答题的时候应当答古人之功绩。”林桐伊给他慢慢地解释。
沈卿之听了之后,默然了好久:
“原来是这样。”
林桐伊听见他失落的语气,后悔自己说得太直接:
“你也莫灰心,下次要是还考到这一句,你之后就知道怎么答了。”
“也许吧,”沈卿之还是有点低落,“你不知道,我家人都可聪明了。
我祖父当年可是能和岭南容氏的容老太爷辩经的人。
我父亲二十不到就中了榜眼。
我祖母和母亲都出身书香世家,我妹妹也博古通今。
全家只有我,看到书就想睡觉。”
林桐伊静静地听着,兀然问:“你是沈老太傅家的公子?”
沈卿之挠挠头:“你怎么知道?我说过吗?”
“你说的这些太明显了。”
沈家是京中一等的人家,这些事迹,林桐伊也听过。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考倒数这么难受了吧?”
“是挺难的。那你喜欢做什么?习武吗?”
“习武也没多好玩,我喜欢画小人儿。”
“画什么?”林桐伊以为自己听错了。
“画小人儿啊,”沈卿之重复了一遍,“就是在书上、在纸上画小人说话打架。”
林桐伊一时无言以对,她没想到沈老太傅的孙子居然是这样天真烂漫的性子。
“我想你祖父可能比你更难受。”
沈卿之闷闷道:“可能吧。”
“所以你就想跳崖?”
“也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沈卿之老实承认,同时又问,“那你为什么想跳崖?”
林桐伊想起家中种种,也轻叹一声:
“因为失望吧。”
沈卿之侧过身子,眼神似乎要穿透衣帘,好奇问:“失望什么?”
林桐伊知道了沈卿之的身份,同时也看到他的坦率直白,心中的戒备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