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受母亲教导长大的,怎会输给那些安枕高床的子弟。
因此,母亲您不能这时候死,大哥也不能死。
我若要做驸马,怎好因府中丧事耽误公主?”
苏靖远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交给秦嬷嬷。
秦嬷嬷打开一看,里面整齐码着两排参片。
“若是母亲继续绝食,就给她含参片吊着口气。”
“是,公子。”秦嬷嬷捧着盒子退后两步,手脚发凉,不敢靠近苏靖远。
“呜……呜呜……呜……”
苏老夫人嘶叫,用力时,皮下的骨头几乎要刺破皮肤。
她眼中尽是毒刺一般的目光,眼角却流出浑浊的泪。
她错了。
当年老爷把这个孩子抱回来的时候,她就应该直接将他沉塘,不该留这孽畜活到今日。
何至于此!
看着苏老夫人无力的模样,笑意又爬回苏靖远的脸上。
“母亲这样就对了,就要这样恨我,这样挣扎,这样绝望地等着大哥。
活着,才是最难熬的。”
苏老夫人突然不叫了,闭上嘴,似乎在咀嚼。
秦嬷嬷赶紧去掐开苏老夫人的嘴:“老夫人想咬舌自尽!”
苏老夫人被掐开嘴,一串口水顺着嘴角流出,又重新呜呜地叫喊起来。
苏靖远却似看戏一般镇定。
“母亲想以死报复我?看来真想让我守丧,可惜要让母亲失望了。”
苏老夫人大口喘着气,还欲挣脱秦嬷嬷的手。
“母亲大约忘了,这誉国公府如今是谁当家。
母亲就算死了,我若不发丧,谁知道此事?
母亲还是可以一年又一年地躺在这,秦嬷嬷还是在这伺候您。”
苏靖远还是笑得温柔,甚至带了些暖意,一句粗话也不曾说。
“公主她是个活泼的性子,喜欢玩乐,也喜欢荤食。我不忍让她守丧,失了快活。
故而就算我与公主成了亲,母亲也不能离开人世啊。”
月色从窗外照进,与烛光交错。
照亮屋内男子身影,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苏老夫人却如见厉鬼,不敢动弹,脸上连恨意也消失了,唯有绝望与深深的恐惧。
她知道,苏靖远真的做得出来。
不发丧,不入土。
年年岁岁,尸骨无存。
往后只会成为孤魂野鬼,不得安宁。
苏老夫人整个人颓丧下来,眼珠一动不动,只有泪水不断地流下,浸湿枕头。
如一具失了生机的尸体。
云破月开,疏影明灭。
苏靖远想起年少时,他曾拖着一口气独自躺在床上,唯有月光入户,予他慰藉。
而今春夜月色甚美,却不及他容颜半分。
谪仙的脸庞,靠近枯黄的脸,声如玉碎:
“母亲和大哥,只能永远活着。”
瑞王府。
云沧澜在院中刚练完一套枪法,坐在院中饮茶。
身前跪着一个人,正细细禀报着程府的情况。
“……那韩桂儿现在已经被京兆尹关押起来,但迟迟未提审。”
云沧澜将茶杯放下:
“为何还未提审?”
“京兆尹方大人与晖州知府程荃私交匪浅。”
云沧澜身上气压低沉:“如此来看,程家真的有问题,”
“殿下英明,前日我们的人已出发去晖州,半个月内,定会将人证都带回来。”
“寒枪,去备马车,本王亲自去拜访一趟京兆尹。”
“是,殿下!”寒枪动作利落,往马厩跑去。
云沧澜回到屋里,贴身服侍的下人忙凑上来为他更衣。
他今日脸色有些差,最近的事情有些古怪。
父皇将世家公子召入宫中为容儿挑选驸马,他和父皇细细观察商量,选出来最出挑的三个就是苏靖远、程黎还有卫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