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驾的马车!”程黎怒问。
小厮还没回,就听另一道声音响起。
“公子!可算找着您了!您快回去看看,出事了!”
程府的家丁扒在马车边,满头大汗,神色慌张。
程黎用折扇撩开车帘,另一手还按揉着发红的额角,责问:
“有什么事这般慌乱?”
“公子,咱们府门口来了个女人,哭闹着要见您,说您骗了她。总之,要您娶她过门!
老爷在外边和故交应酬还未回去,夫人被气晕过去了。”
程黎面色一顿似乎想到什么,随后眼神发冷:
“不过是个疯女人,让人打发走便是。”
家丁摇头:“那女人说见不到您就不走,您不回去,她就天天来这闹,而且她还带了……带了……”
“带什么?”程黎并不紧张,他与女人缠绵时,向来不会留什么信物。
“她带来个孩子,说是您的血脉!”
啪!
程黎手中的折扇掉在地上。
…………
程府门口。
看热闹的人围了里三圈外三圈。
圈子中心,是一个头发半散的女子,坐在地上哭诉。
女子头发散了一半,裙子沾了泥土,脸上满是泪痕,但依稀还可见几分俏丽之色。
“……当年他说会娶我,哄着我给了他身子……他一走了之,我和念儿受了多少苦才找到这里……”
“今儿是在京城,天子脚下,我一定要他给我们娘俩一个交代……”
“……我苦便苦了,可念儿还这么小……”
女子哭得悲切,身边还站着一个三岁的孩童。
那孩童咬着手指,脸上沾着灰尘,眼睛鼻子还真随了程黎七分。
围观的人群不断增加,有的是街贩,有的是邻里,还有大户人家出来办事的下人。
议论声不绝于耳。
“这女人确实惨,怎给人骗得这般境地?”
“……哎,是不是上门骗钱来的?”
“可你看那小娃娃,长得多像程家的公子,这还能做假?”
“造孽啊,啧啧,这事儿做得难看……”
“……”
韩桂儿哭着哭着,似是虚脱一般趴在地上。
听见他人的议论,她痛苦的脸盖在衣袖上,嘴角却勾起。
她在暗处扬起报复的笑。
反正她这辈子已经完了,程黎也休想好过!
她是晖州境内,一处小地方的县丞之女。几年前,出游四方的程黎曾寄住在她家。
两人年少,情窦初开。她被他的甜言蜜语哄骗,上了他的床,与他颠鸾倒凤。
白日里,他在人前吟孔孟之道、诗书礼仪。
到了晚上,他就潜入她的闺房,迫不及待地扯开她的肚兜,一副急色的模样。
那时她不懂,还以为程黎是对她情难自已,夜夜想与她永不分离。
她也就配合着他,什么都受着,只想让他高兴。
临走时,程黎许诺她:
“桂儿,此事先莫要声张,待我回去禀过父母,三媒六聘,迎你入府。”
他眼中柔情蜜意,她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可是等来等去,转眼已是几个月。
没等来他所谓的三媒六聘,韩桂儿的肚子却已经大了起来。
在父母逼问之下,她只好说出实情。
“你怎会如此愚笨!那知府家岂会看上我们家的女儿做妻?哪怕是抬个妾,也未必轮得上我们这种人家。”
父亲气得要和她断绝关系。对方是晖州知府,一个指头就能碾死他们。这亏吃了,只能咽在肚子里。
母亲连夜将韩桂儿送去了乡下藏着,对外只称她突发恶疾。家中的妹妹们都没议亲,她的事不能传出去。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月份大了,落不了胎,只得生下来养着。
她在乡下待了快四年,从痴心苦等,到伤心无助,最后,只剩下入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