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一个操蛋的世道!”
高觉说着,眼眶不由一红,脸上露出愤愤不平之色。
江玉沉默不语。
他没有当过兵,不知该如何回答高觉的话。但无论是他今生还是前世,都曾听说过士兵们的英勇事迹。
那四个字,不是一种优待,而是一种责任。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高觉擦擦眼角的泪水,转身向路边的一条小道走去。
江玉紧跟其后。
小道很偏,是一条被人用脚踩出来的泥泞路,
行走十分钟后。
二人来到一处山脚下。
放眼望去,一块块灰色墓碑整齐排列在山脚下。
高觉走到其中一块墓碑前,缓缓蹲下身子,用自己的双手擦拭起墓碑上的灰土,嘴里念叨道:
“这里是在十六前那场兽潮中,战死士兵的陵园。”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挡住了大部分的兽潮,这才让辉都基地市得以幸存,让居民们免丧异兽之口。可他们,却再也回不来了。”
高觉擦拭着墓碑,不经意间擦到墓主人的遗照,面露伤感道:
“这块墓碑的主人叫王榕树,牺牲之时只有十八岁,和你一样大。”
“他牺牲时,是他刚来军区的第七天。我清楚的记得,当时他连军被都叠不好,我还因此嘲笑过他。可是,当异兽潮来临之时,他却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当时,数万只异兽疯狂的攻击补给站和军区,就连前来支援的武者们都无法抵挡,自身岌岌可危。”
“眼看补给站和军区就要沦陷之时。王榕树这小子,直接抱着一个炸药包跳进兽潮中,用自身为诱饵让那些异兽张开嘴巴,把炸药包吃进腹中。”
“死时,十八岁。”高觉从王榕树的墓碑前站起来,凝望着王榕树的遗照,郑重的敬了一个礼。
江玉依旧没有开口,望着前方一排排的墓碑,内心忽然感到无比的沉重和压抑。
环顾四周。
不远处的旗杆上,一面早已褪色、带有残缺的五星红旗正在随风飘扬,似乎在述说着当年的惨状。
他想要上前将其换下,却被高觉阻止。
“让它挂着吧,这是他们当年升起的红旗。”
“我们曾答应过他们,待有朝一日异兽退去,我们会带着他们荣归故里,还他们一个盛世太平。”
“荣归故里?”江玉抬头凝望着红旗,仿佛从红旗中看到许多稚嫩的面孔。
他们的岁数和他差不多大,在笑着和他打招呼。
又仿佛看到当年的那场惨仗,无数勇士跳入兽海,只为争取一线生机。
不知为何,江玉的眼眶红了。
他解下背后的白龙枪,来到旗杆下方,将白龙枪深深插入地下。
“你这是……?”
高觉不解。
江玉笑了:“这个愿望算我一个,待到异兽退去,我来收枪,顺便带他们回家。”
“谢……谢谢……。”
高觉朝着江玉深深鞠了一躬,
江玉没有阻止,转过身去,背对着高觉向陵园外走去,嘴里高声喊道:
“今日受你一躬,他日必还你所愿。”
一个离去,一人鞠躬。
阳光正好在这时洒下,似乎要将这一幕定格。
江玉离开了。
走在泥泞的小路上,他的心情格外的沉重。
他自问见过许多不公之事,一颗心早已被冰封,不为他人所动。
可听到王榕树的事迹后,他的内心终究还是破防了。
世间魑魅魍魉,破破烂烂,总有一些可爱的人在缝缝补补。
他做不到像王榕树一样,大公无私、舍身救国。但这不代表着,他对王榕树这等烈士,没有敬佩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