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有些泥泞的道路上马车飞驰的在结冰的水泽上驶过。
车轮甩出的泥点,溅在行人年后新衣上。带着糯糯乡音的叫骂让整个冬天显得十分鲜活。
随着与城墙接近,城门处的路面开始宽阔敞,一个带着帽子的半大少年静静地站在城门口。
他抬头看了看城头金粉描边的牌匾,又看了看自己破旧麻衣下干瘪的钱囊,显得有些忧愁,本该清秀的脸皱成了现代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我堂堂寒山寺的小师叔,重生的气运之子竟然真的没有钱?!”
“那边那个小孩,愣着干什么,进城就过来登记,不要挡着别人。”门口执勤的披甲兵卒喝道。
李天一脸纠结的走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几位将军,我,我身上没钱交门税。那个能不能通融下,小的发达了一定回来孝敬各位大爷茶钱。”
军卒闻言大笑正欲言语,却见坐着的长官已走了过来饶有兴趣看着少年道:
“小兄弟,没进过红脂城吧,这里不收门税。茶钱的话,流芳馆的茶可是不便宜哦。呵呵,过来登记吧。”
李天一听完,知道自己闹了乌龙,有些尴尬的上前登记,一边问道:“将军,我是南边村子里的孤儿,大雨把家里唯一的屋子冲垮了。无处可去,便想在城里混口饭吃,请将军行个方便。”
那看年纪也才青年的长官愣了下,因十年前的瘟疫城里死了太多人,这些军卒其实大部分都是当年幸免下的孤儿。
少年的遭遇不免让他们同情。
但由于红脂城这些年吸收人口已基本饱和,现在还能得到户籍的多为匠人和佃户。对于少年,那长官也不好特殊照顾。
“这样吧,你去官府找主簿报备信息,就说陈千铭让你来的。主簿是我好友,应该可以给你一些帮助。来,这里有十钱,小兄弟先拿着买些吃食,等有了再还我。”青年长官道。
李天一推脱不要,向着面前军卒们长行一礼便大步离去。
“都是可怜的人啊”陈千铭看了看手中被退还的钱不禁说道。
官府内主簿热情招待了前来报备的李天一,虽然并未得到红脂城的户籍,但却给李天一找到了落脚的地点,并嘱咐他每七天报备一次即可长居。
落脚点是一家临街的客栈,白天需要帮助老板打打杂,晚上清闲时候再算算账,有些辛苦,好在干活还是有钱拿的。无处可去的李天一也并未犹豫便答应下来。
在感谢孙侠儿一番后李天一出了府衙旁的偏门,此时太阳已逐渐西落,他向着对方描述的方位寻去。
街道人流嘈杂很是热闹,店铺及推着木车的商贩挂着外表五颜六色的小纸灯笼。一路行来,看到听到的让他想起了古装电影里演绎长安繁华的景象,怅然里也有些恍然隔世之感。
九年寒山寺的生活对于李天一漫长且短暂,那里脱离俗世的生活和他前世对寺庙的幻想并无区别,当真正见闻了这似地球古代的景色,他这才真正感觉自己重生。
“不醉长安杯中景,回首红脂梦里人。”
李天一在路人的帮忙下找到了那家客栈,背阴的墙外爬满了某种植物的枝干,墙体有些破旧,好在地处闹市附近,并不缺客人。
老板是个面善的老头,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已有些驼背但人却显得很是精神。
在李天一拿出主簿的介绍信后,二人攀谈了一番,老人得知李天一会识文断字后便让他做些记账的工作,忙时打打杂。
而李天一也知道了老人的家人全部死在了十年前那场瘟疫里,只留下了这个客栈和老人自己。
虽然老人之后骂了几句那个叫孙侠儿的主播经常给胡乱安排人手,但也并未难为李天一。
将老人单独给他腾出的房间打理好后,李天一推开了屋子北面的窗户,夹杂着冷意的气流挤进猛地屋内。
几艘于客栈后方宽阔的河道里飘荡的大船幽幽飘荡,他看着那船体挂满了花布,油纸包裹着的灯火像是漫天的繁星,清脆的歌声徐徐传来。
“花船有什么好看的,小伙子要知道节制。今天是上元节,我这里反正也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去西市转一转。”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李天一答应着关上窗户,正准备下楼却突然站定,“上元节?这里也有上元节?”
老人奇怪的问道:“上元节怎么了?自佛教的上元节盛行后,大周举行这个节日已有三十年了。”
“哦哦,没事,我以前在南边偏僻的村落里很少过上元节,一时有些激动。”李天一听到老人的话语,内心想道“佛教,上元节,是巧合吗?”
西市位于红脂城内城的后方,九经九纬的城区布置,让民居与商业建筑错落有致。
可通九匹马的大路上,少年慨叹没有前世电和气的这个世界处处透着不便,但也处处透着人与自然相争相合的壮丽与宁和。
天空星罗密布,百姓川流在市集之中,衬着明月枕着清风。渔歌自河道传出,在渐行渐远里化作水中的盏盏孤灯。
紧张布置着节日道具的人们脸上挂满了笑容,孩童的笑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