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传 人间（82）

北疆无战事，可夏军营之外，却尸横遍野，鲜血纵横百里，断剑残刀遍布满地，一片沉沉死气，北疆的秃鹰被血腥味吸引而来，在上空徘徊了好久，等到最后，地上没人再活动了，鲜血逐渐变成暗红，腥味散发出难闻的味道，秃鹰就从天上落在地上，收了翅膀，远远在边上看着守着，伺机去饱食一顿。

叶青瑛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黏腻湿滑，他眉头一皱，停顿了一下，阿花跟他身边，比他还要嫌弃这地方，挑挑拣拣从一些还算干净的地上走，叶青瑛一停，阿花也立刻不走了，仰着脸看着他。

举目四望，周围都是一样的景象。叶青瑛抿嘴，目光从那些血肉模糊上掠过，胳膊、腿……其实有些还可以分辨，有些已经分辨不出来什么了。

叶青瑛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看什么。

他一面不想在这里看到某个熟悉的面孔，一面又因为找不到找不到燕临川，目光逐渐变得焦急。

阿花在不远处低呜了一声，可能是这里的气味令人十分焦躁，阿花也忍不住出声催促。

“来了。”叶青瑛应了一声，眼神最后从不远处的地上一扫而过，然后转身跟着阿花继续往前走，一边低语道，“这里没有还能在哪里？小阿花，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突然被列为不靠谱的阿花非常委屈，低哼了一声，转过头继续边嗅边认真地带路。

一开始地上还有血迹和争斗的痕迹，到最后越走越偏，他们经过之处，地上连血迹都没有了。

叶青瑛有点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阿花，阿花倒是非常坚定，埋着头往前赶，对前方的路坚定不移。

叶青瑛边走边注意着四周的情况。这边已经到了另一处黄土坡之下，这一边是长年累月的风沙形成的乱石堆，那一边就是敌人驻扎的营地，他看了半天，又盯着阿花前进的方向，默默在后面祈祷，“阿花啊，你可千万别往那边走……到那边去我们大概也是有去无回了。”

好在，阿花最后走的乱石堆那条路。

乱石堆这边远看只是一些风沙碎石，乱是很乱，但是从外面看，感觉一眼就能看尽，没什么神秘的，只有走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各种形状怪异、大大小小的岩石把这一片围起来又划分成无数个小区域，有的岩石十分高大，走在一边，另一边的视线完全被阻隔在外，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若是碰到好几个这样的石头连在一起，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会迷路。

饶是叶青瑛这样在北疆荒漠长大的人都有点懵，好在有阿花。

刚刚进这一片的时候，阿花就显得有点激动，他往前寻找的速度变得快了一些，到最后越来越忙着左右嗅气味，连叶青瑛在不在他身后跟着都没注意，一个劲儿的往前跑，叶青瑛顿时加快了脚程，体验了一把在迷宫里追着一只狼狗疯跑的滋味。

最后在一个隐秘的类似于洞穴一样的地方，阿花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贸然进去，安安静静地蹲坐在门口，扭着头等叶青瑛来。

叶青瑛到了门口一看，这里像个洞穴，但却不是，只是乱石相互堆在一起，不知道怎么的，堆出了这么个天然的山洞，山洞不大但是有点距离，从外面往里看，黑洞洞的一片。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叶青瑛左右看了看，不确定这时候外面还有没有其他人了，也不能确定这里面就是燕临川，于是他让阿花留在门口看着，他谨慎地握住了刀柄，然后慢慢地往里探了两步。

好在这时候外面没什么杂音，洞穴里也是什么都没有，连一滴水的声音都听不到，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叶青瑛放缓了脚步，往里又走了两步，好像能听见微弱的呼吸，绝对不是他自己的。

叶青瑛握着刀柄的手有点抖，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又怕有人在附近，因此声音也不敢很大，只能低声试探着喊了一声，“燕临川？你在吗？”

他问了两遍，但是都没人回答，但是不远处又确实传来一些动静。

“不是我幻听了吧……”叶青瑛一边这么想，一边不死心地往里面走，走到一个地方为止，他隐约觉得前方有个黑影靠坐着。

“燕临川？是你吗？”叶青瑛又喊了一声，那黑影没动，叶青瑛便准备上前去看看情况，正俯身过去，那黑影突然一动！

叶青瑛下意识抬起手臂，然而两个人还没交手，对方动作顿了一下，突然闷声咳了起来，这一出声，叶青瑛立刻便认出这是谁了，他立刻蹲下来，一把扶住对方。

“燕临川？是你吧？我刚刚叫了你好几声……你怎么样了？”真是周围没有一点光，叶青瑛连他的脸色也看不见，只能伸手凭着感觉去摸他的脉搏。

燕临川没躲开，咳了一会儿，把自己给咳清醒了，他乖乖让叶青瑛把脉，又愣了片刻，才说，“我还以为看错了……你头发……”

叶青瑛现在头发全是黑色的，乍一看像是另一个人，燕临川刚才听见动静，朦胧之中睁眼一看，还以为是敌人追来了……现在醒了，听见声音，才知道是叶青瑛来了。

“嗯，我拿到解药了……”叶青瑛抬眼，看向黑暗中一个大概的方向，顿了一下，说，“你……这么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