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传 人间（68）

以至于之后叶青瑛从众人眼前消失，卫影也没亲自参与这事儿，而是派了一个手下时刻跟着后面监视着，这么好几天过去了，那伙人真的把小镇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

不过这都是燕临川回到北疆之前的事了。

等他终于到了北疆，绕开了那镇子，他这一路匆忙，倒是没什么条件伪装，就是穿的破烂了些，蒙着脸，勾着腰，看起来特别落魄，谁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燕将军现在能落魄成这副模样，也成功避开了军营附近的耳目，混进来军营里。

于是这天，等卫影再此掀开门帘时，这次是燕临川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卫影想，上次是叶青瑛，这次是你，你们倒是商量好了，轮番来吓唬我。

长途跋涉，燕临川脸色没好看到哪里去，眼底都是红的，也不知道连着赶了几天的路。一眼看过来，都能感觉到他的疲惫。

“我的天……你还好吧？”卫影瞧着他这一身行头，要不是他这会儿腰背都挺直了，头发也不像来时那么乱，卫影都不见得能这么快认出来他，这比上次他扮的那算命的还要更老一点，再加上那脸色灰蒙蒙的，看起来倒真不比捡破烂的好到哪里去。

阿花从后面屁颠颠地溜进来，见到燕临川就比较激动了，也不管是啥样子，闻着熟人的味道就扑上来了，燕临川揉了它两把，往后看看没人了，又看向卫影问，“他人呢？”

这问题可真是为难我了。卫影心想，那位的行踪外面那么多人找了小半个月都没找到呢。

卫影实话实说，“不知道，他说要先去避避风头，所以阿花让我们先代为看两天。”

阿花都要丢这里了？

燕临川啧了一声，叶青瑛就跟骗小孩儿似的，卫影也信。燕临川心想，那时候他在北疆刚遇上叶青瑛那会儿，人家那是做着把头拴在裤腰带上买卖，动不动就是一身伤一身血的回来，那时候还住在废墟里，谁都能进来，就那种境况，燕临川都没听叶青瑛说过一句有麻烦了，要把阿花先藏起来。

叶青瑛是个狠角色，一般的麻烦在他那里不算什么，但是一旦他要独自行动不能带着任何负累了，那肯定就是大麻烦了。

燕临川没再多想，便起身，去换了一身衣服，卫影站在边上看着，问，“你要走？”

他以为燕临川会留在军营里，既然已经混进来了，那群人不敢来军营里搜查，只要他不出去，这里就是安全的。

但是燕临川显然不这样想。

他把冒出来的胡渣都剃了，披散着的头发梳理整齐束好，穿了一身夜行衣，刀就负在身后，也是黑的，和衣服融为了一体。

“我得先找到他。”燕临川说，“还不知道那帮人下一步什么情况，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

卫影欲言又止，最后没问什么不该问的，只说，“那你们还回来吗？将军，其实我一直想说，既然大家都知道你已经失踪，何不趁此机会离开北疆这片地方呢？天下之大，哪儿不能去，他们的手还能有那么长么？”

燕临川正要出门，手刚碰到门帘，听此一言，动作一顿，转身过来看他，“其实有很多时候我更想一了百了，这次回去之后，差点没忍住去把程辉结果了，后来想想还是到寺里去冷静了一下。于公于私，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程辉如果想不通这一点，他也活不下去的，就算杀了我、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又怎么样呢，权利是多了，凭他自己吃得下去吗？把自己越撑越大，总归还是不满足，到那个时候，朝中还能容得下他？且不说圣上如今是如何对我，一旦他发现苗头不对，还会放任他吗？不过是仗着现在有恃无恐罢了。”

卫影没想过这么多，不过程辉越发没什么理智了，他们一直没想过这些人究竟是朝廷下派还是程辉私自的人马。

卫影想了想，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来，我们为什么不能上告朝廷？虽然咱们到北疆来了，但仍然为朝廷效命，程辉这样，难道不是谋害朝廷命官吗？”

燕临川笑了一声，“傻小子，你以为是谁一直看着他做到现在这样的？比起我们，圣上更愿意相信谁？”

卫影愣了一下，没再说话了。

燕临川最后看了一眼，“我先走了，你们好好保重。情况安稳下来我就给你消息。”

“好，你们多加小心。”

夜幕很快降临。

燕临川出来以后，隐匿在一片黑暗之中。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不远处的小镇上一片灯火通明，好像是那伙人已经把那镇子当成了一个据点，听说前不久还有不少居民被直接赶了出来，这件事牵扯敏感，卫影也不好出面做什么，只安排了几个人，想着办法偷偷摸摸给这些人接济了一些东西、好在那伙人也不管这些老百姓。

叶青瑛现在在哪里，燕临川不知道，但是他想了想，觉得他大概是回某个地方去了，算算也不太远，当初偶遇风沙的时候他还没想到过叶青瑛就住在离军营这么近的地方。

那地方就是废墟。

夜色之中真的很难发现这个地方，燕临川摸黑前行，非常好奇叶青瑛当时早出晚归的是怎么记得清路的。远看什么也看不出来，即使凑近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