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传 仙界（9）

春山君在手里敲着扇子，微微低下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这个少年。

也不知道这少年从哪里来的，身上就裹着一件粗布的宽大外袍，看起来一点也不合身，袖子垂下来好大一截，领子也耷拉着，外袍上也脏兮兮的，应该也没别的衣物可换洗，这一件不知道穿了多久了。

不过……春山君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扫过他神色如常的侧脸，脸上也脏兮兮的，但是眼神里可以看出来没有什么压力，很轻松。

仙界众仙之间，灵力的高低决定了地位高下，这种高下是自然而然的，并非是受到仙阶的影响。倘若现在有个小仙站在春山君面前，灵力高低立现，小仙自然会产生压迫感。

但是面前这个少年倒是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

春山君挑了挑眉毛，感觉有点意思。

只是这个少年看起来也不像是哪家的小仙，而且他到目前为止，就看了春山君一眼，然后不知道又想在些什么，一双大眼睛只跟着踏云后面转，这眼神……和踏云看到仙果的时候差不多，看起来很饿。

当时青瑛还不知道面前这位就是仙界大名鼎鼎的春山君，他就想着原来这仙鹿是有主人的啊，那就麻烦了，这个人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踏云感觉到自己的主人对这个战利品不是很满意，于是歪着脑袋后退了一步，又低头看了看愣愣地坐在地上的青瑛，它还蛮喜欢这个小少年的，但是要是春山君不喜欢的话……踏云弯下腰，准备在仙君面前故技重施，从哪里叼来的人再叼回哪里去……结果被春山君拦下了。

“算了，你就别折腾人家了。”春山君走过来，一手摸了摸踏云的脖子，再次和它确认了一遍，“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你去吃果子可以，不要再带些奇怪的……回来了？以往带些花花草草的就算了，这次倒好，直接把人带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踏云在春山君手下，非常怂地低着头，但是它一低头，就能看见那个少年还坐在地上瞅着它，踏云顿时又很开心，想去找他玩。

即使到了很久以后，踏云都不知道当时这个乖巧坐在这里的少年还有想吃它的念头。

春山君拍了拍仙鹿，制止了它企图添乱的想法，踏云小声哼了一声，让开到边上站着，和春山君一起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少年大概是终于察觉到了另一个视线，他稍稍抬起脸，迎着光眯了一下眼睛，只见面前这个人影恰好往边上走了一小步，那光线就被他挡在身后，少年就睁着一双眼睛回看向春山君。

这少年邋遢是有点邋遢，但是脸模子长得还不错，因此要是不注意看，还以为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小仙童。

“你……”春山君一说话，少年闻声立刻抬头看了过来，表情有点疑惑，莫名还有点乖巧，春山君想了想，最后蹲在他边上，这样两个人的视线差不多就持平了，他语气温和，感觉这个少年看起来有点不太明白情况，于是他想了措辞，先说：“抱歉，我家的鹿有些调皮，不过它没什么恶意的，没吓到你吧？”

少年就望着他，也不说话。他可能是比较喜欢看好看的东西，刚才看鹿出了神，现在春山君蹲在他身边，他就看着春山君移不开眼。

大概是狩猎者的直觉在作祟，少年只是看着，没出声也没动，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人很厉害，自己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春山君不知道他想什么，只是等了一会儿这少年还是一句话不说，于是他又问，“你不会说话吗？会吗？”

少年点了点头。

虽然没说话，但是好歹是能听明白话的。

春山君顿了一下，又问，“你可以叫我春山，你呢，叫什么名字？我在这儿好像从没见过你？”

少年看着他，大约是明白了，只见他嘴唇动了动，过了好半出来一个字，还很不清楚，不知道是嗓子天生的问题还是太久没说话了，春山君听了半天，才听出来他说是“青”。

“青……？”春山君跟着重复了一遍。

少年点了点头，但是又不是很满意，可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他只得皱着眉头看着春山君，像是从来没考虑过这么难的问题，最后挠了挠头，气得啧了一声。

天知道春山君是怎么从这一连串的动作中解读出来少年究竟想表达些什么的，他试探着问，“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那一瞬间，少年抬头看向他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当即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春山君。

春山君低头看了一眼，想了想，笑笑说，“我什么？我的名字吗？……你想和我一样是两个字？”

“嗯嗯！”少年继续点头。

“那怎么办……这是你自己的名字。”春山君哭笑不得，正想说名字不好乱改的，结果看见少年眼中放光的看着他，他顿了一下，又把话给咽下去了，“……那我给你加一个字吧，你看行不行。”

少年便期待地看着他。

春山君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还真的没干过初次相见就要给人家起名字的事，一时想着平日看的那些书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一边看了少年一眼。

“你自己有喜欢的名字吗？”春山君非常苦恼，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