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粪臭味,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
“陛下起驾!”赵公公嘹亮的一嗓子,整个泰清殿的人员该动的动,该静的静。
妺染趁此刻跃上泰清殿的琉璃瓦,整个人打了个滚,死死扒在瓦片上。
找到了最佳的伏击位置,妺染愈发隐藏气息,犹如壁虎,一动不动。
就这样目视皇帝上朝离开,天色逐渐亮了起来,而她在阳光之下,却在视线的死角,无人能瞧的见她。
冰凉的瓦片浸润每一寸皮肤,妺染无知无觉,一动不动。就这样一直撑到下朝,皇帝回泰清殿,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是梁王与随从。
妺染收起自己的杀意,努力缩成一个鹌鹑,可心里却紧张的怦怦跳起来。
是梁王,那就好办了。
也果真是他最按捺不住,得知昨天她与皇帝密谈的,今日便来试探。
身下的琉璃瓦早就被她掀开一个小洞,里面之人的一举一动皆在眼下。
妺染有一阵恍惚,曾几何时,她也和玄廷用同一种方式,杀了人,扒了皮,可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蹲这么久,身上的每一分都如同冻了冰,与秋日的寒凉的空气融为一体。
她知道会落下病根,可她必须给玄廷一个正当理由,否则,太子就是反叛的那一个。
梁王与皇帝互相试探,言语讥讽良久,梁王才跪安离开。
妺染悄悄抬手,屏住呼吸去听身侧的脚步,还是只有门口的一个侍卫和赵公公的脚步异于常人。
那就好办多了。
妺染隔空点穴朝皇帝耳后弹起一指,皇帝毫无反应。
果然,他昨天是对她有所防备的,否则这一下他就必死无疑了。
既如此,妺染掏出了短弩,一点点蓄力拉满。
可皇帝似乎被梁王方才的话有所触动,他离开御案,踱步道:“去请梁王回来。”
“是。”
皇帝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眉头紧皱的思索。
梁王进殿了,皇帝也终于正面朝着妺染了。
妺染眸光一厉,果断出手,正中皇帝心窝。
皇帝瞠目,难以置信的倒向身后。
妺染快速盖上瓦片,从琉璃顶滚了下去,沿方才的路贴墙根一点点往外挪。
皇帝连一声都没吭出来就倒了。
梁王见状大惊:“来人,救驾!”
刷刷刷的拔剑声。
妺染一跃出了后墙。
皇帝若第一时间出声,只怕她没机会逃,但他发不出声音,仅仅相差几秒,便给了她喘息之机。
泰清殿乱作一团。
妺染离开后混在其他小太监里,一路回了棠德殿。
棠德殿中朱砂和素云打点好后方的一切,接她回宫。
摸着妺染凉透的身子,素云赶紧把她身上这一堆脱下来,销毁,连那把弩也不能留。
而朱砂在看见妺染回来的瞬间便把消息传了出去。更放出谣言,梁王弑君篡位,通敌叛国。
真假不要紧,要紧的是把这池子水搅浑。
妺染躺在温暖的床上,一阵迷茫,甚至有些后怕。
她是抱着会死的心态去的,但皇帝也是万没预料到宫里还藏着她这么一个高手中的高手。
她不想自夸,平常玄廷总说她武艺不精,轻功还行。但她更明白,实际上她和玄廷若作为杀手挂名在江湖上,恐怕是有市无价。
妺染搓着自己逐渐回暖的手,难得的发呆。这是她这么多年行事以来最草率的一次,却也是最不能后悔的。
朱砂忙完后回来妺染身边,替她掖被子,道:“主子此番太伤身了。”
妺染垂眸,道:“陛下容不得太子,一刻也容不得,他甚至愿意和敌国串通,只为买他的命,玄廷也定是早早防备今日,才……”
才私造兵器,屯兵。
那黄铜戒指就是他传递给她的信号,彼岸花的纹路更是私兵的屯居地,至于镜子里的令牌,已无需赘述。
若玄廷战死是真,那以她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会杀了皇帝,若玄廷战死是假,皇帝死,他可借势而回。
妺染更相信后者。
直觉,她和玄廷认识多年的直觉和默契,告诉她到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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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被控制起来,但此事诸多疑点,比如,那柄私造的短弩箭,从何而来?
良妃更是闹着将矛头指向皇后,妺染这方继续加把火,恨不能把水搅的再浑些。
东宫的速度更快,梁王这边还未分辨清楚,他弑君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良妃在寝殿里发疯。
护国将军付腾飞皱着眉看着这个妹妹砸了所有的东西仍不解恨的模样,就觉得头疼。
好在良妃最后安静了下来,仍旧气喘吁吁。
付腾飞皱眉道:“宥贤的脾气,真是跟你一模一样,遇事只会发疯,没有半分的沉稳样子。”
良妃柳眉倒竖,厉声道:“哥哥你倒是沉稳,怎么出事到如今,还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