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以左 14.天类窥见的隐秘

杨怜月的视线触及到漆黑的瞬间便被震慑了，那深邃下流淌的东西太过璀璨，璀璨到超越此刻她头顶的星空。

或者说，那就是一片压缩的星海，成千上万道暗澹星璇在漆黑上编织色彩。

杨怜月发誓自己绝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灵。

“您是？”她喉间滚动，发出的声音嘶哑的不像她自己。

“李成器又变强了，强到我在古界里找到不他，所以干脆来看看你。”那道漆黑的影子说道，他从黑纱下伸出手臂，整条手臂都是宇宙般的构造。

杨怜月目睹对方伸手，指向天空，对方的指尖仿佛触碰到什么，一阵又一阵涟漪在虚空上泛起，扩散至她视线不及的地方。

陡然间，她能感觉头顶的星空变化了。

古界来到另一片星域已经两百年，头顶的星空从未改变，那些星星闪烁明亮的钢铁辉光，并在这两百年的时光中保持不变。但此刻不同，笼罩古界的星空被瞬间替换，一轮从未出现的满月悬挂在天际，满月带着莹白圣洁的光芒洒向大地，古界的表面像结上一层银霜。

杨怜月盯着那轮满月，内心深处只觉得惊惧。

比起月亮，那更像只眼睛！

她的灵觉远超常人，在这种判断上她从未出错。那月亮就是某个东西的眼睛，只是以月亮的形式注视大地！

悄无声息的，桃林的暖香飘远了，以他们为中心，整个世界仿佛被对方那只手给推开。当星空停滞，圆月高悬，对方缓缓低下头，杨怜月知道对方正在看着自己，那种视线直接越过了自己的躯壳，深入灵魂，她一下子被看透了，仿佛连灵魂都抽离了本身，在对方眼神下碾碎搓揉。

也许是出于恐惧，也许是出于被蔑视的愤怒，杨怜月下意识地出手。

磅礴的灵怦然爆发，以铁青为心，贵金为边缘，火一般的羽翼层层叠叠，杨怜月踏前一步，那些羽翼彻底伸展，展开森罗万象！

这是梦幻！

她将自己的梦化作了自己的皇道领域，在梦中沉眠，感召那些同样在沉睡中的强大存在，无论多么遥远，那些沉睡中的古老存在愿意在此刻为杨怜月提供帮助。

一双，两双，三双，硕大如阳的眼眸在羽翼垂落后睁开，庞然的巨影在梦中盘旋。

“吼——！”一头巨兽勐地降下，虚幻的身躯仍然造就大地的颤动，它的躬身，宛若山嵴高起！漆黑人影站在原地，巨兽袭来，他甚至不曾给予视线。

下一刻，这由梦构筑而成的强大巨兽被星芒的剑刺穿，巨兽咆孝，仍要起身杀向那道身影，接着，一柄，两柄，星芒成千上万，刹那汇聚成绚烂斑斓的星火，星火中央，巨兽的身躯被燃烧殆尽。

可这并不是结束！

一道不属于星空的剑穿过星火，笔直刺向漆黑人影的胸膛。

这道剑光是金色，杨怜月一手执剑，一手横箫，原先整理好的发丝于身后狂舞，面若一神人。

鸣剑吹箫，她独身踏星火。

“我很满意。”最后，得到一声称赞。

星纱褪下，融金色双童点亮，赤服袖袍舞动，挥袖间，打散剑气箫声，一切归于无。

…………

苍茫大海上，分绝弥罗山。

李成器勐地抬头，头顶的星空被改变，有某种不属于此界的东西肆无忌惮的蔓延，遮拢天际！

他的对面，万食神贡站起，紧锁眉头打量此刻的这方天地。

“强敌！”万食神贡低语。

“不……”李成器神色慌张，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慌张到令万食神贡都惊疑，可旋即，万食神贡也联想到了什么，面色同样唰一下惨白。

“这种气息……不会错的！不会错的！”李成器仍然在低吼，他此刻没有了宣战神铁文明的运筹帷幄波澜不惊，反而如一头发疯的野兽。

“该死的老东西！”李成器咬牙切齿。

“是她？”万食神贡声音压的极低，就仿佛害怕惊扰到了什么。

“我的感知不会出错！何况，这应该算是我最熟悉的生灵！一念间笼罩整个古界的星空，让我都来不及察觉，是她回来了！”

“这样的存在，回来做什么？现在的古界恐怕连位一像祖都看不上。”

“这老东西！”李成器狠狠地啐了一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扭头，目光死死地盯着万食神贡，“还记得当初虹之星彩是怎么离开的么？她借助南烛的身躯，那接近化龙的身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当时只是疑惑，我并未告知你的那件事！”

“她违背了契约，顺着那条道路离开，南烛身上具备九州的龙脉，极有可能找到现在宇宙角落里的九州！她若是能再度归来，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现世那个还未崛起的九州覆灭，另一个可能，她没有找到。万食神贡，你信哪一种？”

山巅，面向沧海圆月的男人深呼吸。

“能找到她么？至少知道她现在在哪。”

“找到又能怎样？她回来了！”李成器冲着万食神贡咆孝，“你不知道一位即将复苏的至尊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至尊，远比你想象还要强大！你理解中的这种生灵有多可怕，他们便一定不止那点程度，一位律道，能律令宇宙中属于他的道法，那一位至尊呢？能明白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万食神贡皱眉。

“古界也只是这位至尊短暂栖息的场所，大界都不具备诞生至尊的资格！至尊的诞生即是她的，也是她的终点，中间成长的一切都是一段既定的过程！记住这句话！再想想为什么除了天圆地方外没有世界能诞生至尊！”

“虹之星彩从来不属于古界，但哪怕如此，古界也依旧具备了一段无比漫长的辉煌时光。在天类权柄消化的这些时间里，我窥见了这种生灵的真面目。”李成器的声线在打颤，“得到的结果是，如果她真的能从那点残躯升华为整体，这个宇宙……将会沦为她重新戴冠的祭品！”

“你说的太夸张了，天类。”万食神贡沉声道，他认为李成器知晓虹之星彩的到来陷入疯魔，有些胡言乱语了。“天圆地方有多少至尊？一整个宇宙沦为虹之星彩的祭品，那么那些大界呢？那天圆地方中的至尊呢？若是照你所说，当初九州与其他天圆地方交战时，宇宙就该毁灭了，不会现在还好好的摆在这。”

李成器缓缓偏过头，竟然笑起来，“所以我说你什么也不懂！”

“你凭什么认为，宇宙没有毁灭过呢？只是我们这些低等的生命连毁灭都不曾察觉！”